李斌一把抄起落地的长剑,侧身把玉珠挡在自己的身后,“你们是谁?为什么伏击我?”
“白天不是还想上场比试一下么?想抢别人的东西,还问为什么?”骑马的人从巷子里面缓缓地走出。
“是你!?”李斌指着他。
那个少年青色的脸上在月光下带了一道白的杀气,凹陷下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斌。视线从玉珠脸上掠过的时候,玉珠觉得皮肤上满是鸡皮疙瘩。
“什么东西这么嚣张?”她凑在李斌耳边。
“东宫的禁军武士,今天在演武场遇见的,”李斌斜着眼睛看那些少年,“领头的叫做成文武,都是些废物。被人家一剑就打掉了武器……”
“你才是废物!狗东西!”一个满脸通红喷着酒气的少年提着木刀出来,“一个没名没姓的东西,就敢来挡我们的路。知道金牡丹花是谁的么?是我们大哥的!轮到你不自量力来抢?”
“为了一朵金牡丹花就带着这么多人埋伏别人?不过是一砣黄金,给我们还没有兴趣呢!”玉珠气鼓鼓地在李斌身后回应,她的身材颀长苗条,比李斌略高。她在李斌的肩膀上露出脑袋来,尖尖的下巴搁在李斌的肩膀上。
成文武扫了她一眼,“我们不是找你的麻烦,不想挨打就闪到一边去!”
触到他的目光,玉珠又是哆嗦了一下,可是依旧嘴硬,“为什么不是你闪到一边去?你们是喝醉了挪不动啊?我们可以帮忙踢一脚!就怕踢痛了你们汪汪叫,夜里搅得别人都睡不安稳。”
作为一个西方白人女孩儿,她在语言上的天赋分明是太过了,不过在西京城呆了几年时间,她骂人和市井街巷里的少年已经全无区别了,声调里带着十二分的不屑与鄙夷。对面的少年们愣了一下,一齐逼上了一步,凛然带着杀气。
“真的生气了……”玉珠的气焰低了下去,缩缩脑袋凑在李斌耳朵边,“他们会不会真的动手啊?”
“害怕就不要多话了。”李斌压低了声音。
“你!”他上前一步,指着马背上的成文武,“有胆子就一个人跟我对决,你们这么多人拥上来,赢了也休想要我服你们!”
成文武大声地笑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跟你对决?我用得着脏了自己的手么?等到你有身份上阵当我的敌人再说,到时候我一剑砍掉你的脑袋,给你一个爽快!”
“给我上!”他猛地挥手。
东宫的少年们发一声吼,左左右右地猛攻上来。李斌猛地把玉珠推了出去,刚要转身迎战,已经有人从侧面以木刀狠狠地捅到他的腰间。他痛得低嚎了一声,随即又有木刀劈到他的头顶,多亏他还未卸下禁军皮铠的头盔,否则那一记重击或许已经打开了他的颅骨。
他摔倒在地上,少年们一哄而上,有的用木刀,有的用拳头,有的用脚。武术完全没有了用处,李斌抱着头在人群里闪避,玉珠在后面焦急地跳着脚,她几次想冲上去把那些人拉开,可是每一次都被用力推了回来。
“不要打伤她。”成文武在马背上发令,所以少年们的木刀还没有回过来落在玉珠的身上。
围殴的人群移到了墙边,李斌再想闪避也是枉然,少年们的拳脚纷乱地落了下去。玉珠呆呆地看着,又低头看见地上的一滩乌黑。不只是一滩,一滩又一滩的乌黑延伸着去向墙边。
“血……是血!”她惊慌地大喊。
一骑青色的骏马载着醉酒的商人从街口转了过来,玉珠像是溺水的人看见了稻草,她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扯住了那个人的缰绳,“救人啊,救救他!他们这样会打死他的,他们会打死他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怕得像是有一道力量在胸口里面要把她撕开。
看着面前莹然如玉的女孩,酒醉的商客清醒过来,望着自己身后佩刀的随从,微微沉吟着。
“东宫禁军的事情,你们最好还是少管,”成文武的声音在一旁传来,“老老实实做你们的生意!”
“东宫禁军!”商人和随从的脸色都变了,像是看见瘟疫病人那样,商人急急地拉着自己斗篷上的兜帽,把脸都遮上了,策马就要离开。
玉珠奋力地扯着他的马,“你们去哪里?救人啊!”
商人的马鞭胡乱地敲打着她的手,“放开!放开!”
随从上来矮身推了玉珠一把,玉珠摔倒在地。就在这个瞬间,墙边的人群忽然散开了。他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里面摧破了,李斌以肩膀顶着一个少年的胸口冲了出来,他脸上都是鲜血,双瞳像是火烧一样明亮。少年栽倒在地,李斌踩着他的胸口一步闪到玉珠身边。他抱起玉珠的腰,一把将商人从马背上拉了下去,带着玉珠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