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孙奎那欺软怕硬的性子,必定也已屈服于贤妃了,太监本来就是没刚性的东西,那她还有什么硬撑的必要,她再硬撑也是于事无补了! 贤妃笑起来:“你知道就好,孙奎都答应听本宫的,你说你再硬扛着,又有什么用?本宫说了将来不是不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就绝不会食言,到底将来是要死还是要生,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1090章 最毒妇人心
许宓终于木着脸松了口:“我听娘娘的便是,希望娘娘将来真能说到做到吧。”就算活得再屈辱,再艰难,又会日日起来,都会担心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活着也终究比死了好! 顿了顿,她又道:“只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我恨许夷光,恨到恨不能吃她的肉,喝她的血的地步,我希望娘娘以后能时常召了她进宫,乖乖的让我出气,否则,娘娘只管见皇上去便是,我大不了
就是一死!”
她不好过了,许夷光还想好过,怎么可能?要死她也得拉了她垫背!
贤妃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丽贵嫔能有她恨许夷光吗,她不止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肉,她还想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当日事败以后,贤妃嘴上还能安慰靖南侯太夫人,没有真凭实据,只要她们咬死了不承认,许夷光便奈何不得她们,傅御回来后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脸上也还能持得住,不露出一丝一毫的慌
乱来。
可她心里又怎么可能真不着急,不慌张? 傅御已摆明不若早先那般信任他们这些亲人了,不定什么时候,不定哪件事,便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可不希望那一日,来得那么快,至少,也要等到大局已定之后,那她便没什么可怕
的了! 奈何怕什么来什么,傅御果真一回京便回府兴师问罪了,还再不顾及母亲的养育之恩,也不顾及骨肉亲情,与他们谈起了条件,丁是丁卯是卯,决绝得几乎再无回心转意的可能,——而这些,都是拜
夷光那个贱人狐媚子所赐,叫她怎能不恨毒她?不想将她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惟一庆幸的,就是傅御还给了他们一份大礼,一份真正的大礼,只要用对了地方,用对了时机,能发挥出不可估量的效用来,不然这会儿贤妃也不能把许宓给拿捏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任她宰割了
。
可光这一点,远不足以消除掉贤妃对傅御和许夷光,尤其是对许夷光的恨意。 贱人,原本四弟对家族亲人都是多么的有责任心,他们母子兄弟姐弟之间,又是多么的母子手足情深,都是因为她,才会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她还恬不知耻,迷惑得傅御父母亲人家族前程通不要了
不算,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妄图勾引烨儿和晟儿,终于弄得如今一个家四分五裂,危机重重了,——等晟儿坐上了大位,等她成了太后,贱人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贤妃心里前所未有的痛恨着许夷光,自然巴不得许宓对付她,收拾她,她乐得在一旁看狗咬狗。
可问题是,如今她就算再想借刀杀人,也得看傅御与许夷光肯不肯配合,更得考虑万一再惹恼了他们,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来! 贤妃只得拼命压下满心的恼怒,看向许宓冷笑道:“你以为,你现在有与本宫谈条件的资格吗?本宫若连自己的弟妹都护不住,我们傅家若连自家的媳妇都护不住,也不必想什么旁的了!你要死就尽管
死,看本宫会不会皱一下眉头,就怕你没那个胆量死,你有多贪生怕死,别人不知道,你自己心里还能不知道吗!”
许宓就不说话了。 贤妃不答应她,她的确不敢死,也舍不得死,她若真舍得死,早化作一捧黄土一了百了了,又怎么会受后边儿那么多的苦难与屈辱?既已熬过了那些苦难与屈辱,好容易日子好过了些,她当然更不可
能再去死了!
但心下也更恨许夷光,更恨老天爷了,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她就能有那么多人捧着护着,她却只能活得如此卑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她?
稍后终于打发走了已快软成一摊烂泥的许宓,贤妃自己也快要累瘫了,脱力般靠在了大迎枕上。 沉香见她满脸的疲色,忙上前低声道:“娘娘,您这几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总算这会儿制住了丽贵嫔,外边儿的事也自有侯爷和殿下,您多少可以安心了,要不,奴婢服侍您先睡一觉吧?睡醒了才有
精神继续劳心劳力啊。” 贤妃眉头紧皱,“本宫睡不着,一想到四弟……傅御竟要与亲人家族恩断义绝,还逼着大哥写了那样的东西,本宫就满肚子的火,烧得本宫一刻都不能安稳,叫本宫怎么睡得着?大哥也是,那样的东西能写吗,白纸黑字可就成一辈子的把柄了,就不能口头承诺吗?还盖了他自己和母亲的印信不算,还要盖上本宫的金印,将来不就成免死金牌一样的东西了吗?傅御还罢了,只要他以后都安安分分的,到
底姐弟这么多年,将来本宫还是愿意放他一马的,许氏那贱人,本宫却是说什么也不会留的,大哥给了他们那样一个大把柄,不是白让本宫束手束脚吗……哎哟,头好痛……” “奴婢这就给娘娘揉。”沉香忙上手给贤妃揉起太阳穴来,一面道,“侯爷自来深谋远虑,当时怕也是不得已,不然也换不来丽贵嫔那么大一个把柄了,这才是当务之急,至于那份证词,又是以后的事了
,等以后殿下……这天下还能有什么事,是娘娘想办而办不到的呢?” 贤妃觉得好受了些,闭着眼睛道:“没有那份证词,当然什么都能办到,有了可就说不定了,不过算了,先不想这些了,还是想想让丽贵嫔那贱人如何在皇上面前替晟儿说好话吧,她那‘糖丸儿’那么大的威力,有什么办不到的?何况本来晟儿也是舍我其谁。等晟儿顺利册封了太子后,就该给皇上换一种糖丸儿吃了,你记得千万把这事儿告诉大哥,让大哥早作准备,还当双管齐下,只能震慑住那孙奎,
倒是没想到,还能有这样一个大惊喜,大哥知道了,还不定怎生高兴呢!”
沉香道:“侯爷必定很高兴,只是……给皇上换一种糖丸儿吃,会不会太冒险了?其实只要殿下册封了太子,将来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何不小心使得万年船……” “你懂什么!”话没说完,贤妃已冷笑道:“光封了太子,不过是踏出了第一步而已,可历朝历代有多少太子最终能得以顺利继位,乃至善终的?这种事,本来就该快刀斩乱麻。好了,你不必再说了,只
管打发人传信儿出去给大哥便是,大哥必定早已等急了。” 沉香就不敢再说了,诺诺的应下,却行退了出去。
第1091章 辽东之行
转眼便到了许夷光与傅御定好的出发之日。
因这两日靖南侯府再没来过人打扰傅御,又有许夷光百般哄着顺着他,还有可爱的儿子在一旁,傅御心情总算真正平静了几分,精神看着也好了许多。 李氏看在眼里,方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大门门厅送行时因低声与许夷光道:“前几日看熠之那个状态,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你们这趟出门,你们弱的弱小的小的,全靠他这个一家之主给你们撑起头上那片天,偏他精神那般不好,精神不好,行事时便难免出错疏漏,在家还罢了,出门在外,本就多有不便,越发不是闹着玩儿的,我都想劝你们要不延后几日再出发了,总算熠之缓了过来,我也可以稍稍安
心了。” 许夷光听得笑起来:“娘,我们既不赶时间,带的人也不多,不过十来个,如今天气还不冷不热正正好,别说熠之没您想的那般脆弱了,就算他仍精神恍惚,要安排一路上我们母子的衣食住行,也是杀
鸡鄢用牛刀尔,何况还有丁卯辛寅在呢,您就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倒是您和师叔,我们不在期间,一定要保重身体,也要照顾好崧哥儿才是。” 李氏点头都应了:“你也只管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保重的。两个孩子还小,你们路上走慢些,宁可多花几日时间,也别颠着了他们,这么小的孩子,照理不该那样长途跋涉赶路的,可两边离得这般远
,谁知道过了这次,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去?也只能路上加倍的注意了,好在你自己就是大夫,大寒和胡妈妈小芍也都能干,我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因这一别只得两个月,李氏倒是没有多舍不得,反倒更担心崧哥儿,他这会儿可能不明白,等回头不见了姐姐和两个小外甥,怕是得蔫上好几日,才能缓过来了。
许夷光又听李氏说了一会儿话,大部分都是这两日和昨儿夜里说过好几遍的了,可这会儿李氏依然忍不住又说起来,真正应了那句话“儿行千里母担忧”。
而另一边,傅御也正低声与汪思邈说话儿,说的却是他们不在期间,让汪思邈务必加倍的小心谨慎,以免生出什么事来,还说他暗中留了人保护他们的,让汪思邈也不必太担心。
汪思邈知道得到底要比李氏多些,心里约莫知道傅御何以要这般叮嘱自己,少不得都应了,让傅御只管安心的去,“……等你们平安回来后,管保我们所有人,也都是平平安安的,你就放心吧。”
傅御知道汪思邈自来看似不拘小节,实则心思缜密,遇事自有方寸,见他答得郑重,方安下心来。
很快出发的吉时到了,夫妻两个遂再次正式拜别汪思邈李氏,车马粼粼的驶出了永安伯府,直奔阜成门而去。 此行因是去辽东,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所以许夷光带的人只两个乳母和胡妈妈大寒大暑三个,傅御带的则只有丁卯辛寅,再加三个车夫和既是引路,也是回家的傅实,主仆一行十数个人,加三辆车几
匹马,堪称轻车简从。
自然赶起路来也快,不过半日,便已到了城外的十里铺,晚间则歇在了通州的一间客栈里。
许夷光原本还担心燿哥儿燃哥儿小,受不得颠簸,还特意让傅御嘱咐了车夫,务必走得慢些,车窗帘也都打了起来,只现蒙了一层薄纱隔风,以免车厢内不透气。 倒是没想到,哥儿两个第一次出远门,都新鲜兴奋得紧,一整日都待在狭小的车厢里,也不带烦躁哭闹的,反而一直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到处看个不停,还必须要竖着,一旦给放横了,立时“咿咿呀
呀”的直叫。
到天都快黑了,才因倦极,吃过奶后睡着了。
傅御见状,也稍稍安了心,低笑着与许夷光道:“哥儿俩个都这般的耐摔打,果然不愧是我儿子,那明儿可以稍稍走快些了。” 许夷光闻言,忙道:“还是别,便是大人赶路,都会新鲜两日的,等前两日过了,发现路上的景色几乎一成不变,也不能随意下地活动,想吃时就吃,想睡时就睡,也要烦躁了,何况小孩儿呢?咱们就
这样不快不慢的走着吧,又不赶时间。” 傅御笑道:“我心里有数的,不过随口这么一说而已,敏敏你就放心吧。还当各色花儿都早已谢了,倒是没想到,城外的还盛放着,咱们这一趟是一路往东,气候也是越走越凉,应该一路上都能赏花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