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1 / 2)

风云入画卷 乌云登珠 2415 字 1个月前

秦嫣就唱起来了,这一次她没有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压沙哑,而是少女清润的歌喉:“冰雪消融,回归孤雁,

一路向西天空蔚蓝。

苍茫高山上最怕,手中的风筝断了线。

……

我的爱慕追你如风,

我的温柔缠你如水,

你一定要答应我,不会让我寻你不见。”

翟容一听,到底是中原小郎君,没有这么直白,面红过耳:“这歌的词儿,也太肉麻了!”

秦嫣道:“西域人粗犷些,他们全是这种句子。其实也还好。”

雪奴归山,他们也该回翟家别府了。

他们从山头站起来,对着东方的阳光,手挽手回府中去。

……

……

数日之后,秦嫣不可能再在敦煌呆下去了。

星芒教对刀奴管理不是太紧密,一来是仰仗自小到大灌输给刀奴们的信仰,二来,则是对他们视若弃子。每一个放出去的刀奴,略有怀疑就可能被牧刀人随意去除了。

星芒教对于自身运作方式,则有着严格的控制,像秦嫣这种低等刀奴,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是如何进行平日操作的。她所认识的,仅仅只有牧刀人莫血和老巫。

这种对待刀奴的方式,让洪远孤觉得很疑惑,他认为,星芒教是采用这种方式,随时将每一个刀奴,都当作可以被放弃的物件。这种做法,应当是在筛选着什么。至于到底在筛选什么,这需要秦嫣重返星芒教,仔细勘探才会有一定的结果。

秦嫣从石/国使者死去之后,已经在敦煌耽误了不少时日。其实再回去是有点容易令牧刀人莫血起疑。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她背后有人支持的好处,翟羽利用他在西域的势力,在西域制造了两件可以耽误秦嫣归程的合理事件,为她做了一个掩护。西域长途漫漫,十来日的时间差,还是可以为她做到的。

秦嫣按照翟羽为她设计的归途,将自己打扮成一个衣衫褴褛的西域少年模样。她的脸上涂了不少泥浆,原先的样子已经看不大出来了。

翟羽让秦嫣坐在他的马车中,待将她送到合适的地方,再让她混入他安排好的驼队。

秦嫣是第二次坐翟家主的马车。他的马车是定制的,因他自己是河西商旅的领头之人,难免为了利益往来会与人有些冲突。他的马车是以精铜打造、包以乌皮,特别坚固。普通刀箭很难射入。坐着也特别稳定。

洪远孤没有来送她。

杏云林下,洪远孤被暗斩门的人所追杀,这是他们江湖上的宿仇。洪远孤并不担心,还小小地利用了他们一把。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被盯着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翟容来送她了,但是没有在马车里陪着她。他只是骑着马,默默地跟在马车的侧边。他身上穿的也是自己寻常的胡袍,没有向翟羽那样,特地乔装了一番。因为,他们定好的计划里,翟容送到一定的地方就不再向前了,翟羽负责带着小股人马,将她送到可以安全离开的柳集镇上。

秦嫣坐在那辆精密沉重的马车里,无论外面的道路是否崎岖颠簸,这马车里都较少晃动。她不觉得舒适,只觉得如同在囚笼中。师兄也在这里放了不少吃的,喝的,可是没有郎君陪着,总觉得少了什么。她想起他们当初一起在这里,一起喝莲子汤,他检查她的手臂,她给他擦药……

这些事情都得暂时放下了。连她脖子里的那块玉玦也正式交给郎君保管了。只不过才挂了几天而已,她就已经觉得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今这部分被郎君带走了,两个人隔着厚厚的车厢壁,她感觉心中颇为忧伤。

秦嫣被翟家主亲自护送着,出了敦煌地区,过了河西,进入鄯善,出伊吾。直到保证没有人跟踪,才将秦嫣从马车里放出来。

翟家主一身普通的沙匪打扮,骑在马上:“秦娘子,一路保重了。”

秦嫣看着翟家主那张脸。平日里,他都是玉环饰髻、玄袍披挂,显得高贵不可近人。如今,他穿着西域寻常沙匪的粗麻、皮毛的短衫,倒显得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势少了许多。秦嫣鼓起勇气,说道:“师、师兄。”

“什么事?”

“师兄,我第一次见到你和轶儿在一处,就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翟羽问:“什么感觉?”

秦嫣局促地说:“我觉得你很像我父亲。”

翟容笑了:“我的年龄,是可以做你父亲了。”

“师兄,能否抱我一下,”秦嫣忐忑地道,“就像……你抱着轶儿一般。”

翟羽端坐在马匹上,翟容看着他们两个。

翟羽从坐骑上下来,走到她面前:“过来吧。”

秦嫣闭着眼睛轻轻地抱住了他,就像孩子抱着自己的父亲。

她那模糊断裂的记忆淡然滑出,她记得,家里也有一个和翟府一般,又大又好看的院子。父亲穿着黑色的长袍,带着她穿过那些亭台楼阁……母亲为她梳头,柔软的手指在她额角移动……好想回家啊……

翟羽出于对自己兄弟的担忧,其实并不喜欢她。此刻,他也觉得她身世畸零,令人同情,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秦嫣抹着泪道:“多谢师兄。”

翟容从马背上下来,走到了他们两人身边:“若若,你那个中原名字是真名还是后来起的,我可以帮你去查一下。”

秦嫣道:“我隐约记得小时候叫这个名字,但是不知如何写。是长清哥哥帮我根据中原姓氏估计出来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看到翟容到了身边,忙从怀里掏出手帕,擦着眼泪道:“不好意思又忘记用手帕。不过,等回了扎合谷,我还是要拿手擦眼泪的。”

“回了扎合谷,就不许哭了。”翟容抚摸她脑后的男孩子发髻,“早些完成任务,早些回家。”

“嗯。”

“不要让我等你太久。”

“是。”

“太过危险麻烦的事,就不要去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