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隐拍他肩膀一下:“赶紧吃吧,也没带杯子,哪给你泡茉莉花去。你都混成这样了,还改不了这京旗大爷脾气。”
毓嵬嘿嘿一笑,掏出手帕擦擦手,掰着麻花开始慢条斯理地吃。
“看看,就这德行,这家伙就是欠饿,看这酸文假醋的。”
毓嵬也不答话,苏三看那麻花挺干的,怕他噎着,正好卖货推车过来,苏三喊着:“有水没有?”
那卖货员笑道:“小姐,有水,可你们没杯子呀。”
毓嵬眼睛尖,指着那小车说:“得,就内个吧,老白干!”
吃麻花,喝白干,没听过还有这样的。
苏三瞪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罗隐已经递钱过去了。
那毓嵬接过酒瓶子,拧开就是咕嘟一大口,接着哈了一声,说道:“舒服。”
原来这毓嵬是靠唱子弟书从现在的长春,过去的新京一路逃回来的。
“我不就想着过去我也不跟日本人做事,去大学教书总成吧。哪成想,去了不到四年,日本人投降了,树倒猢狲散,建国大学关门大吉,我们这些人遣散费都没拿到,对,别提钱了,这命能保下来我都谢天谢地了。”
原来这毓嵬是旧皇族,北京城某一个王府的后人,大学毕业后本来在一个报社工作,后来跟着别的同宗兄弟去了现在的长春,当时的新京,在建国大学做了教师。日本人投降后,短命的建国大学也彻底关门了,他因为皇族身份还被抓进监狱关了几个月,等被放出来后身无分文,只有从小就玩的一个八角鼓,他到挺乐观,就给进城的大兵唱子弟书,挣了点活命的钱,就靠着两只脚从长春一路走到大连,混张船票到了天津,结果买完火车票,吃饭的钱都没了,就有了方才那么一出,打算唱唱子弟书混口吃的。
“唉,我这两年,竟然能活着回来,还能看到你,知足咯。”酒足饭饱,毓嵬又抱拳向苏三道谢。
“你回去有什么打算?”
罗隐问。
“哦,我在新京,不,在长春的时候认识个朋友,叫做曹人杰,听说他现在一个报社,我打算去看看他们那招不招人,回到自家总能混口饭吃,再不济,你舍得饿着我?”
罗隐笑道:“就你这张嘴,饿死活该。”
三个人聊会天,毓嵬听说苏三是专门写奇闻异事的记者,便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哎,吃了苏小姐带的麻花,我给你提供个好玩的事,苏小姐可知道前清那会儿,朝冠上那颗大东珠的故事?”
苏三摇摇头。
罗隐道:“你就会故弄玄虚,你们家破帽子上有什么,谁知道那个,讲。”
“那珠子可有来历,据说还是乾隆爷时候得到的,一直镶在帽子上,后来日本人完蛋了,那帮皇亲国戚不得跑嘛,那珠子丢在大栗子沟了。不过,我逃回来路上遇到过二额驸,他和我说那珠子是假的,真的早被人给替换了。你说这事够不够传奇。”
苏三点点头:“皇帝朝冠上的珠子都被人换了,是挺稀奇的。”
罗隐则拍了毓嵬脑门一下:“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就喜欢胡说八道,那种东西怎么可能被换了,你当那人都是傻的,顶着一颗假珠子?你那大爷,什么宝贝没见过,能认不出那珠子?”
毓嵬则摇摇头:“你别不信,反正我觉得空穴不会来风,我听说宫里的东西后来还被偷出不少呢,日本人还想追查,后来也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