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和尚却根本不给她思索的时间,那百十来个分身的剑光成天罗地网席卷而来。叶欢不得不再次避过无名的锋芒,踉跄着落在远处,却片刻都不敢停留,脚尖飞快地点过水面,同时,有七八条剑光围追堵截在她身后,她所过之处顿时留下了一道一道的焦黑。
这迫不得已的仓皇逃窜使得叶欢好不容易调用的气息瞬间紊乱,她一口气别在胸口,闷得快吐血了。
而这时,她又听见了无名和尚又一声道:“也罢,到时候大不了所有人都归于混沌,就算是创世之神白白闹腾了一遭。”
随即,叶欢只觉得四周骤然一晃,顿时十几条人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君无涯、凤青言、驰槊、拾壹、白泽还有梓钰、胡媚儿、影娆……
同时,她也看到了满地的残肢断臂,而那些熟悉的面孔无不沾满了鲜血,目光涣散,显然是死不瞑目。
记忆中君无涯坠落的一幕又一次在她面前回放,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结了。
叶欢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握鞭的手一抖,险些将归来鞭扔了。
此时,五条身影齐齐压下。
叶欢却猛地顿住脚步,柳眉倒竖转回身手中归来鞭当头迎上。
血丝一条一条的爬上她的眼珠,这一刻,她知道手中这鞭子护住的不单单是自己,还有她身后的众人,哪怕他们已经是一具尸体。
大道有叁千,人修行一世,历尽千难百劫、天打雷劈方才能从天道罅隙里寻找一丝生机,能坚持下来的总要有点执念。或为永生,或为开悟,到了叶欢这里,她只有一句话“护着自己想护着的人”
瞬间叶欢心中的浮躁顿消,又与真正的平和中正不同,此时,她只觉得从六合珠里出来的力量不似之前的澎湃,却无比绵延,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
叶欢似乎能感觉到某种来源不明的力量充斥着她执鞭的手,一开始生涩,而后以极快的速度熟悉了起来……仿佛那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一部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地苏醒。
同时她的满头银发开始自发根处渐渐变成了黑色。周身散出淡淡的鬼族的黑雾,那黑雾渐浓,变成了魔族的魔气,随后它渐渐变为妖族的紫色,再来是人界的白色,仙界的银色,最后渐渐成了刺目的金色。那金色的光芒无孔不入地渗入到光幕中。
剑网与光幕层层相消,竟将无名一圈分身“化”在了其中。
叶欢随即蓦地将归来鞭往回一卷,鞭梢在空中一阵拍打,只听如灯花爆裂的“哔啵”声四下蔓延,无名最后的分身竟一个一个地消失不见,最后连那些尸体的幻影也消失了,周围骤然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个提着鞭子的叶欢和依然盘膝而坐的无名和尚面面相觑。
无名终于收起那股戾气,欣慰的一笑,缓缓的站起,道:“吾友,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愿你能渡过此次劫难,早得自在。”
叶欢胸口剧烈的起伏,却不是因为累的,而是激动的。此刻的她神清气爽,就像是个饥渴到干裂的土地突然遇到了甘霖一般,只觉得六合珠里一股股糅杂着各界特色的力量不停地灌入她的经脉,之前被六合珠拓宽过的经脉接受吐纳起来没有丝毫凝滞,力量自主的在她的身体里周转起来,完全不需要金丹存储辅助。
到了此时此刻,叶欢也明白刚才无名所谓的要杀了自己的话都是假的,摆明了就是故意逼她顿悟,于是她神色复杂地对无名一拜,有点不情愿的道:“多谢前辈多次相助。”
虽然不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但是从他几次的出现结果来看,对方似乎确实是在帮自己。
无名似乎有些疲倦,他微微合上眼睛,口中道:“缘起于我,这不过是我在赎罪而已。”
叶欢郁闷,旁人说话是说七分留叁分,可这个无名偏偏是说一分留九分,当真是让人想有种将他捏死的冲动。
叶欢忍了片刻,抬头问道:“前辈,我能问问题了吗?”
无名微笑点头。
叶欢又一次斟酌了一下,问道:“无涯和仙尊是否是同一人?”
“是。”无名点头。
叶欢攥了攥拳头,猛的深吸了两口气,忍住了要打人的冲动,又问道:“六界中的混沌碎片之前是被某种物件封印,之后被人破开,又用各界的圣物封印,那六界之前封印的都是什么?”
无名一下笑了,不是那种挂在脸上的微笑,而是真的开心一笑。
他道:“你这问题很是讨巧,若整个猜测都是假的,那我岂不是要重新再说一番?若猜的是真的,我则要说出六个答案才算回答完了。”
叶欢耸了耸肩,道:“没办法,我想知道事情的全貌,可你又偏偏不肯告诉我。提问数量有限,我只能出此下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