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一场醒来后才发现除了这枚铜钱,他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有关母妃的东西。
关于母妃为何去世他也给忘了,只是听父皇说是病逝,直到五年多前才记起母妃去世的真实原因。
再后来这红绳掉了色,断了,他又换过好几条,唯独没有丢掉这枚铜钱。
楚修然闭着眼睛紧紧握着铜钱,感受着上面的体温,试图想从这枚小小的铜钱上感受到属于母亲的温度。
“你若睡不着我给你讲睡眠故事,反正我的手现在你也摸不了了。”靳布轻声道。
黑暗中楚修然翻了个白眼,将心里话讲了出来:“还真拿我当小孩哄?”
“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着这几日你会不会没有休息好,这人吧休息不好脾气情绪就不太容易好,你若情绪不好又想扣我钱怎么办?”靳布又开始喋喋不休,“为了我的俸禄和工伤赔偿我有责任助你安眠。”
楚修然无语:“你这家伙什么事儿都能与俸禄银子联系起来。”
“因为穷怕了。”黑夜中靳布的眼睛明亮,语气少有的真挚。
靳布干干笑了两声:“小时候我爸在工地做工工资少得可怜,我的身体又不好,每个月我爸妈的工资刚发下来我就会病一场将当月的钱花个一干二净。呃,爸妈就是爹娘的意思,我老家方言。”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们家就会过得很辛苦,才开始我爸妈还能向亲戚朋友借些钱尽量给我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可后来大家都知道我家里有我这个吃钱的病秧子,就不再借钱给我们了。”
“我们家就开始长达好多年的吃咸菜的日子,这下我的身体就更不好了,大病不犯小病不断的,身体素质也比同龄人弱很多。”
“那个时候我每次放学回家的路上看到同学在路边买小吃,买小玩具可羡慕得紧,就在想若我有钱了我就买一堆小吃请大家吃,买一堆玩具给大家玩,这样大家就不会嫌弃我穷,嫌弃我个小欺负我孤立我了。”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问我妈要了一次零花钱,买了一个彩色棉花糖,那是流行在小伙伴之间很久的一种小吃,我高兴极了挨个给班上的小伙伴炫耀,最后没吃几口有小伙伴往我棉花糖上浇了一杯水,它就化了。”
“还没等我要她赔我棉花糖,她先笑话我土老帽,穷瘪,整天穿布丁衣服,一个五毛钱的糖到处炫耀。”
“我那时就在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再也不穿布丁衣服,可以想吃什么的时候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让我爸不那么狼狈,让我妈也穿金戴银的。”
“其实后来我专门偷偷买过一次彩色棉花糖吃,一点都不好吃,除了甜就没啥味道了。”
“你看我现在多舒坦,手里有钱不但可以让敏敏吃好穿好,也能认识婷婷和陈明湛他们,若没有钱我可没有机会认识到这么多人。”
说完靳布由衷感叹道:“银子真是太万能了,我太爱它了。”
楚修然静默一瞬,道:“你的钱不过是你认识朋友的途径,你对他们的态度才让你真正收获他们的真心,上次你入狱,那里面的两位就是你口中的婷婷和陈明湛吧,蛮好,愿意为你冒险收买狱卒探望你。”
“嗯,他们很好罢,嘿嘿。”靳布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回归到主题,“我们老家还有一句话‘有钱不赚王八蛋’,我不愿当王八蛋,哈哈哈。”
楚修然再度无语,罢了,罢了,自家小侍读这种有度的小贪财无伤大雅,有时还挺可爱,也没必要在此深究。
见身边的小侍读闭上了双眼,楚修然悄悄伸手手臂揽住她瘦弱的肩头,睡意袭来,一个疑问浮上心头:靳重之什么时候在工地上干过?他记得靳重之对外宣称靳布的母亲生下她后就一走了之,那方才自家小侍读口中的爸妈是怎么陪伴她的?
下一瞬楚修然放弃思考,小侍读这颗安眠药丸子实在太有效了,一沾上困意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