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在一旁插嘴:“做生意遇到骗子,其实还算好啦,至少你是上当,被人巧取了,想想自己也有疏忽,痛归痛,心里多少还能平衡,有时候遇到不讲理的主,硬抢豪夺,真是不能去想,想起来简直就是要活活气死。比如那个xx公司,欠我们公司600多万,那是7年前的事了,你们想想,七年前,600万,这是个什么概念,这些年光利息又是多少钱......我是一次次上门要债,毛都没落到一根,茶都没喝上过一口,还得自己贴油费,后来我火了,干脆带上保安去他公司,妈的,不还我们钱,那我们就拉东西,干脆把他那张大班桌拉我办公室来,我也享受享受;还有他办公室里那个白玉观音——现在单那个玉观音估计就值600万,也搁咱会议室里,咱们公司也上点档次是不是。结果你们猜咋的?”
毕岚说:“他叫了一群打手出来,于是您就好汉不吃眼前亏了......”
老总摇头:“真叫了一群打手出来,我还气平点呢。那天我上去就要搬他大班桌,他大喊一声‘住手,你们敢动一动,我通知法院,跟你们没完’,然后‘啪’的一声把一张法院判决书拍大班桌上。我低头一看,判决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包罗万象,什么土地,房产,办公楼,包括那张大班桌,那个玉观音......早在我跟他做生意前,他厂里所有的一切就统统都判决给一个个债主了,他这公司在理论上,是早就破产了。但是他还不是继续厂子开着,货卖着,债欠着,财发着,穷奢极欲的生活过着......我每次想起这事,我真是要吐血身亡,算了,算了,我要是死了那还不是白死嘛,他可活得好着呢。现在又是五年过去了,那张大班桌他还坐着呢,玉观音还摆在那,香雾缭绕,债主们拿他一点折都没有。哎,现在我想起他我都不气了......”
张总监跟毕岚都笑了起来。
老总跟张总一起安抚毕岚:“吃一堑长一智,继续好好干吧,不要辜负了这笔学费。”
毕岚在中国独立做的第一笔业务给她留下了永难磨灭的印象。多年之后,她回顾时,那份五内俱焚的痛苦,那种夜不能眠的焦灼,还记忆尤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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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岚下班前接到汤励打来的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顿晚饭庆祝一下,毕竟案子破了,虽然在心头余悸犹存,但事情总算是了了。汤励推掉了晚上的应酬,想跟毕岚在一起,好好放松一下。
毕岚想了想:“你回家来吧,我们自己弄饭吃。”
此时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汤励下班倒了两班地铁,又走了将近半小时回到家里,天已经墨黑,外面寒风呼啸,滴水成冰,屋里温暖如春,毕岚穿着家居的衣服:一件大红色三翻领羊绒毛衣,一条牛仔裤,在厨房里忙活着,一锅羊肉萝卜汤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汤励在门厅脱下外套,换好拖鞋,情不自禁的走到毕岚身后,两臂从她腋下穿过,将她紧紧抱在胸前:“夭夭,这些日子辛苦啦,今晚上,你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毕岚半回头,两人的脸贴在一起,汤励的脸颊上还带着户外的严寒:“这个月你也陪着我受了不少,今晚上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汤励微笑了,在毕岚脸上亲了一口。
毕岚笑着打了他一下:“全是灰,还不去洗把脸,嗯,还是去洗个澡吧,暖和点。反正还要过一会,菜才能全部弄好。”
汤励洗完澡,换上t恤休闲裤下楼,毕岚已经把餐桌摆好了,烧了一桌子的菜,有汤励最爱的笋丝梅干菜扣肉,五香酱牛腱子。
汤励馋得一个劲的咽吐沫:“好香啊,夭夭,我饿坏了。”
毕岚笑,拿过两只小汤碗,掀开锅盖,等白白的水蒸气散去,汤励看见浓浓的白汤里上下翻滚着白色的萝卜和小孩拳头大的羊肉块,上面还飘着好些纯脂肪块。毕岚用漏勺拨开脂肪块,捞起萝卜和羊肉,然后把汤盛满,端上桌。
两人来不及说话,埋头喝汤吃羊肉。转眼间连喝了两三碗羊肉汤,肚子满满热热的,两人这才抬头相视而笑。
毕岚说:“这是你爸爸从新疆送来的羊肉,真好吃。”
汤励也笑:“不过不如小时候,班-禅送给爷爷的羊肉好吃。”
“还有鹿肉。”毕岚说。小时候两人在班-禅家,香山脚下的别墅里,骑马射鹿的岁月回到心中,二十年过去了,依然清晰一如昨天。
“他对你好,抱你像抱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我一般般。”汤励委屈的说,回想毕岚在班-禅怀里,被教徒们一起顶礼膜拜的骄傲样。
毕岚大笑:“你就会妒忌我,小时候你妒忌我,现在还妒忌我。心胸这么狭窄,没羞。”毕岚冲汤励吐舌头,扮鬼脸,忽然感觉不妙,跳起来撒腿便跑。汤励在后面狂追。
毕岚绕餐厅、客厅、厨房跑圈子,汤励最终在客厅把她逮住了,把她头往下压在沙发上,用力抽打她屁股:“叫你欺负我,小时候你比我高,欺负我我没法子。现在你还敢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