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他醉了以后还总是犯困，坐在椅子上就打瞌睡，根本就没办法和大家一块守岁，在大云村除了小孩子以外，大人一般都是要守岁的，一晚上不睡来迎接新年的到来。

“这小子，酒量还是得练啊！”老爷子涨红了脸说道，他喝酒容易上头，喝一点脸就红的不行，但酒量却是大的很，跟林舟正好相反，林舟已经醉的说话都快要颠三倒四了，但面色却依旧如常。

“可不是嘛，在家这几天得好好练练他！”林平皱着眉头开口道，中国人就是酒桌文化 ，这样的酒量怎么在酒桌上混的开，还是得练！

此时已经云里雾里的林舟可不知道自家爹已经下定决心要练他的酒量了，他现在满脑子就俩字——睡觉，恨不得一猛子扎床上去，躺平了就开始睡。

陆红不忍心：“爷爷、爹，要不然俺把林大哥扶回家去吧，让他好好睡一觉！”

林平摆摆手：“不用，这好不容易大家伙都凑齐了过个团圆年的，小三还是留在这儿吧，一会儿就醒酒了！！”哪那么娇气啊！老爷子、老太太都搁在守着呢，他一个孙子辈的就能走？于理不合啊！

当爹的不心疼，当奶奶的就不成了：“还是让陆红扶小三回家吧，团圆饭就都吃过了 ，也不差什么了！再说明天还得早起去给大家伙拜年呢，还是让他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老太太发话了，大家伙绝对是无条件服从的，就是老爷子也得听，年轻的时候，老爷子强势，家里的事儿多听他的，但老了老了，反倒是老太太的话更有分量，老爷子晚年也成了‘气管炎’。

虽然说是让陆红扶林舟回家，但她那个小身板的确不让人放心，两家离的也不算近，林舟又长的壮实，所以由林军、林海两兄弟扶着林舟，陆红在后面跟着。

比起烧着火炉的屋里，外面的温度冻得人牙都打颤，一行四个人也不说话，只管闷头往前走。

林军想着家里的老婆孩子，因为小儿子太小了，天气又冷，根本就没法抱出门，所以老婆和小儿子都在家里呆着，没有到爷爷这边来，把小三送回去之后，他打算再到自己家看看。

林海不断的在心里咒骂着天气，这样的大冷天就不应该出来，要不是怕林舟在小队长的事儿上偏袒大哥，他才不会自告奋勇的跟出来呢！！！

陆红只顾着看前边了，生怕两位大伯子不小心磕着自己的林大哥，根本就没精力想其它的。

把醉醺醺的林舟扶上床，林军和林海就走了，一个惦记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一个想着赶紧回去暖和暖和，林舟的房间里可没有火炉，冷的很，再说，守岁的时候可不缺好吃的，花生、瓜子虽然不是很多，但地瓜干是管够的，坐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吃东西、喝热水、聊天，简直不能更棒了！哪怕爷爷和爹的冷脸在也没什么！

一回生两回熟，陆红在伺候林舟醉后睡觉方面也是有经验的，脱鞋、洗脚时必备的程序，然后脱衣服、盖被子、打一盆热水来给他擦脸擦手，最后还得往他脸上搽百雀羚，不然明天脸就得干。

这些都是林舟睡觉前必须要做的，当然除了这些以外，林舟平时还得刷牙，总之讲究程度在这个年代绝对让人瞠目结舌，一开始结婚的时候陆红还不是很习惯，她一直都是每天刷一次牙、洗一回脸，没想到嫁人后丈夫比她还要讲究，早晚都要刷牙、洗脸，这样就显得她很不讲卫生一样，索性也跟着改了。

林舟睡着以后是极为乖巧的，不磨牙、不打呼、不蹬被子，甚至有时候他可以一整晚保持一个睡姿，睡着时是什么样，醒来时还是什么样，陆红有时候醒过来看到对方规规矩矩的躺着，而自己则跟八爪鱼一样缠在人家身上，整个身体都紧紧贴合着对方的身体，简直要羞死了！！自己怎么这么不像个女的呢！

大年初一，新年的第一天，村民大多数都是一夜没睡，天刚刚亮就精神抖擞的去各家拜年，连早饭也是拜年拜到一半，抽空回家吃。

按照当地习俗，大年初一的第一顿饭必须吃素的饺子，不能吃肉馅的，表示新的一年素素净净、平平安安、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大家伙都是在守岁的夜里提前包好，多是韭菜馅、豆腐馅和白菜馅的，大冬天里也再没更多的蔬菜了。

因为守岁包饺子都是在大伯家进行的，所以这一顿的早饭也是要在大伯家吃，家里出去拜年时分了好几拨，所以这早饭也是分了好几拨吃的。

“爷爷奶奶新年好，祝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林舟穿着王桂芳给他新做的大棉袄，咧着一口大白牙道。

“好好好，爷爷奶奶也祝你新年快乐、学业有成！”老爷子乐呵呵的道，这么精神，看起来有他当年的风范！！

“爷爷奶奶新年好，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陆红也嘴甜的说道，

“好好好，爷爷奶奶祝你心想事成！”今年生个大胖小子！小三现在就差一个儿子了！！老爷子不无遗憾的想到。

老太太则是赶紧招呼林舟和陆红坐下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饺子煮熟还得有一会儿呢，说是零食，其实就是初一用来招待客人的瓜子、花生、还有硬糖块，基本上大人是不会吃的，毕竟这些东西都精贵，是给来拜年的小孩子准备的，林舟跟陆红两个人自然也就是象征性的吃点，哪能真用它们来垫肚子啊！

第42章

吃过了早饭, 林舟、陆红两个人继续去拜年, 不过两人是分开走的, 拜年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男的一拨、女的一拨，算得上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

像老爷子、老太太这么大年龄的老人就不需要出去拜年了，只要等着其他的人来给他们拜年就行了，同族的后辈拜年的时候甚至还需要向他们磕头呢，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了。

对于林舟而言，大年初一除了说吉祥话，就是磕头，各家的祖宗画需要磕头、关系近而上了年纪的长辈也需要磕头, 半天下来，林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磕了有多少个头了，好在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三叔，过年好！”

“三叔, 新年快乐！”

“三叔，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

林舟：家里的侄子、侄女还真多啊！

林军这边有四个孩子，虽然最小的一个还不会说话，但也不能厚此薄彼, 大伯家的三个堂兄也都有自己的孩子了，两边加起来侄子、侄女总共有十二个人了，林舟作为已经经济独立了叔叔，自然是应该要给他们压岁钱了，这时候红纸贵, 也就不时兴包什么红包，只给钱就行了，林舟每个都给了一毛钱 ，不偏不向。

等到下午的时候，家里基本上就清静下来了，供奉的祖宗图和贡品都撤下来，放鞭炮落下的垃圾、瓜子皮、花生壳、糖纸也该扫的都扫起来，不过按照规矩大年初一只能把它们扫到门后，不能收拾起来扔掉。

“陆红打算什么时候会娘家？”王桂芳一边剥花生一边问道，年后就开始走亲串友了，炒花生算是必备的一道菜了，虽然有点费油，但这花生却是自家地里种的用不着花钱买。

一般来说出嫁女都是大年初二回娘家，但是为了和家里其他人岔开，也有选择大年初三或者初四再回娘家的，像是王桂芳她就一直是大年初三才回娘家 ，因为几个娘家嫂子都是初二回去，王桂芳如果也是初二回的话，那就没人招待她了，所以一直都是初三再回去。

“初三再回去，上次去的时候就跟老丈人他们说好了，大姐不是初二带着姐夫回来吗，那天俺和陆红就不出去了。”林舟道，这是他早就考虑好了的，这样也就不用跟着娘去姥姥家了，他还能松上一口气。

“也行。”王桂芳没有任何意见 ，不说家里头几个孩子，就是她都不想到娘家去，只不过身为出嫁女她不好不回去罢了，每次去自备口粮不说，还得听娘和小弟妹唧唧歪歪，想的都是占便宜那点事儿。

当初她刚刚结婚那几年，跟大伯那边分家了，因为当家的是老二，用不着赡养老人，所以分到的东西不多，那会儿他也没当上大队长呢，地里活是一窍不通，还没她这个女人干的多呢，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她娘家从来没说要搭把手，每次去了脸还都丧的很，连饭都不给做，只差没往外撵了！

虽然后来当家的当上官以后，娘家的态度就好多了，但每次去依然得要自备口粮，拿过去的礼物再多，她娘和小弟妹都没有满意的时候，让人心里头憋火。

***

“小三，一大早站在屋外边干嘛？还不赶紧进来吃早饭！你姐她们得到中午才能回来呢，你用不着现在就在外边等！”王桂芳的大嗓门从堂屋传出来，她儿子就是重感情！对大妞都这样，对她们两口子只会更好更孝顺！

刚刚出去锻炼完身体在屋外呆着晾凉汗的林舟：“……”

他娘真是的想多了，他还不至于一大早就出来等着，那还不得等上五、六个小时啊！

早上的饭除了新熬的玉米粥之外，其余都是昨天的剩饭，基本上从初二到十五，除了午饭以外，基本上都要吃剩饭，招待亲戚不能用剩饭，也不能做少了，剩下的饭又舍不得扔，那就只能家里人自己吃了。

“赶紧过来吃饭！你小子吃饭还用别人喊！”林平淡淡看了一眼三儿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