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星辰骑士 非天夜翔 3808 字 10天前

第一章:

“作个了断吧——!”白银巨人咆哮道。

深远的太空中,环形冲击波横扫出去。球型星云在崩毁的巨大力量前瓦解,原子风裹着飘零的冰晶与铁屑被吹向远方。

“老师,我不想杀你。”

通讯频道中传来黑铁机甲驾驶室里冷漠的男人声音。

黑铁机甲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把巨大的长炮,炮口吸扯着茫茫宇宙中所有的黑暗能量。

两道火焰在星云间纵横来去,白银巨人一式盾击,光与磁的威能令空间坍塌,透明的景象产生水波般的奇异特性,星云间的陨石在那一推之下,瞬间爆发飞射!

这个幽寂的地方没有声音,只有威力巨大的震动与光,所有的阻力在能量场的作用下消失了,冰冷的真空中,两架太古机甲的速度越来越快,黑铁巨人炮口的聚能将数以亿计的陨石,空间杂质重重压缩。

它在暗红色的星云间拖出一道弧形的轨迹,所经之处,点状星河受到巨力牵扯,犹如一道横亘宇宙的飓风,存在了亿万年的恒星与宇宙尘在这灭世的威力下销毁,聚合,继而化为开天辟地的能量,直摧而去!

黑洞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物质朝着炮口聚集。

白银巨人的长剑闪着光,舒展开它金属的四肢,盾牌飞速旋转,化为能量护罩,光子洪流纵横交错,旋转着冲向海啸般的星尘飓风。

能量碰撞的那一刻激起摧毁整个星云的震荡,四周迸发出高强度光芒,被光子洪流击中的恒星发生了内核燃烧,数以千万计的超新星爆发了,混乱的空间秩序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强光与高热。

“老师,你输了。”

男人的声音从通讯器中响起,他在一颗巨大的恒星前全无预警地出现,绕开了引力场中扭曲的空间,四道黑色的旋转物质能量裹住了白银巨人。

乌金长炮现出一截利刃,于背后刺穿了白银巨人的身体。机舱内鲜血迸发,那一枪直接刺穿了他的身体。

“自毁模式触发,分子记忆保留,逃生机制时光之海启动。”

雷克特口中迸发出鲜血,手指痉挛着屈曲成拳,紧接着嗡的一声,黑铁巨人一炮将它轰成横飞的粉末。在那一瞬间,黑暗的宇宙中出现了一点闪着微光的粉尘,只是一闪便消失了。

下一刻,暗红色的粉末星云朝着他们的战场中央坍塌,受到这连锁反应,直径十万光年的星云将聚合成一个高密度的黑洞,但那需要十万年之久。

十万年后,这里将成为一片冰冷的黑暗,而这又有谁在乎?

古老的星盘在浩瀚宇宙中缓慢旋转,千亿颗新星诞生又老去,数以万计的星系从诞生到消亡的几十甚至上百亿年,仅仅占据了时间长河的一隅。

宇宙空间一阵波动,银色的小型逃生舱带着恒星爆炸的余温飞射出来,投向赤炎星系。

它穿过一颗锈铁色行星的大气层,拖着与空气摩擦的火焰,坠向广袤的沙漠。

这是一颗名叫b-11的矿星,星球上十分贫瘠,唯一的物产只有为数不多的能源矿物,红纹晶石,它作为无污染能量,一度受到银河系共和国的青睐。b11隶属赤炎星系管辖,但它的位置太偏远了,从中央行政星来这里需要足足三个宇宙年。

自从一百七十年前某个矿业公司承包了这里,几乎就再没有人来过。

b11星上的水资源十分珍贵,大部分地区由一望无垠的沙漠与戈壁组成,零星干旱植物,以及围绕这些植物形成的生态体系,当然,还有行星上的矿工。他们是第一批移民,最早被派遣到行星上,开采红纹晶矿的工人。

矿工们顶着尘沙与气旋,在沙漠、石山上工作,开采出晶石原矿与少量伴生矿,并低价卖给从商业星前来收购原矿的商业飞船。

“沙尘暴就要来了——!”矿工们猛力敲钟,喊道:“欧泊!快回来!”

矿工们纷纷躲进石屋内,欧泊咬牙使力,从沙地中拖出陷在里面的小车,朝藏匿的建筑物跑来。

早间仍是一片湛蓝的天空被沙子遮蔽,四周是无边无际的灰暗,铁轨被风沙掩盖,他踉跄着跑到家门口,鼻里全是沙。欧泊发力转动门前的绞盘,石门在沙隙中缓缓退开,他把拖车拉进室内,继而使力推上了石门,砰然声响,一片黑暗。

灯亮,欧泊摘下粗布工作手套,坐在床边,脱下靴子抖出里面的沙。

他从十二岁开始便成为矿工,今年十六岁,四年中的日光曝晒令他长期□□的上半身呈现健康的古铜色,而高强度的体力活动很好地锻炼了他的身体。

他胳膊,肩膀的肌肉坚硬如铁,却不虬结,身材修长精瘦,力气比同龄人更大,劳动量也更强。

欧泊不是这个星球的居民,他的母亲在十六年前驾驶着小型宇宙飞艇在这里迫降,或许她抵达这里后,与某名英俊的矿工恋爱并怀上了他,抑或是在降落之前就已经有了他——这些他完全不清楚。只记得小时候,有个高高大大的矿工对自己与母亲都很好,但不与他们一起住。

那时他的母亲和这个星球上的矿工们一样,每天戴着安全帽与手套去挖矿赚钱养家,有时也会抱着他在夏季的夜晚仰望璀璨的繁星,告诉他“欧泊,我们的家在很远的地方,等飞船修好了,总能回去的”。

然而她的愿望还没完成,就与她的矿工男友死在了一场矿难之中,连半句遗言也没有留下,无论是关于她的飞船,还是关于她与欧泊的故乡。年仅十二岁的欧泊失去了母亲,开始学着同龄人下矿养活自己。

他偶尔也会走到赤红岩床的开阔地,仰望晴朗夜空中的繁星。母亲已经被埋在矿洞里,他甚至连她是从哪颗星上来的都不知道,唯一留下的,只有从她只言片语中,对某一颗也许是故乡的星球的向往。

欧泊把矿石分门别类,放在架子上,小部分精纯矿能换到不少钱,次品矿则留下来备用,捣鼓一些机械小玩意。

门外的风沙越来越烈,仿佛有千万颗巨石在天顶呼啸滚过,欧泊整理好矿石,坐到桌前,手指啪地弹起开关,打开桌上的一个小机器人。

“e7,筛选矿石。”欧泊打开机器人开关,这是他的母亲设计的。

小机器人体内电流声响,胸口雷达屏发出绿光,一条射线呈圆周轨迹旋转,开始筛选欧泊带回来的红纹晶石。

雷达屏上显示出一个几乎占居了整块屏幕的光团。

欧泊:“?”

坏了?欧泊心想,把小机器人拍了拍。

嘀嘀嘀——e7头顶亮起巨大红灯,欧泊莫名其妙,忽然听见房顶上轰隆隆的声音掠过,那阵声响带着尖锐的音波爆震,一瞬间房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音波下震得摇晃起来。

一枚银白色的光点拖着滚滚黑烟掠过矿工区高空,朝沙漠中飞去。下一刻,远方发生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怎么回事!地震?欧泊起身不敢乱动,按着险些被震翻过去的e7,停了数秒,世界归于寂静,呜呜的风声一如既往。

外面发生了什么?欧泊抱着e7出外,沙尘暴小了些,依稀能见五十米外的景象,他把e7放在地上,袖珍机器人嘀嘀响,朝后拐了个弯,撞在墙上,倒了下去。

“e7!”欧泊顶着风沙,大声道:“能量探测!朝有能量的地方走!”

他跃上一辆矿车,把e7放在车头,按照它的雷达指示,在沙尘暴中开向沙漠深处。

e7似乎不太想在暴风圈中工作,欧泊轻轻踢了它一脚,小机器人在沙上翻了个跟斗,支臂撑着身体笨拙站稳,底下橡胶带运转,朝沙漠中缓缓开去。

嘀嘀嘀——e7四处旋转摄像头,胸口小绿屏雷达探测开启。

“就在那里,我看到了!”欧泊说:“别回去!在这儿呆着!”

红沙漫天,沙漠里安静地躺着一个银色太空逃生舱,降落伞被风吹断,飞向远方。爆炸现场还在,沙砾被灼成漆黑的晶体,现出放射性的轨迹。

欧泊诧异地走近舱门,发现那是个非常狭小的救生舱,舱室内躺了一名男人,不,半个男人。

男人半身□□,腹部以下的身体已经全毁了,救生舱中充满淡蓝色液体,他的口鼻前覆盖着维生口罩,鲜血混合在营养液中散开。救生舱旁的能量灯一闪一闪报警,欧泊隔着透明舱窗看见那男人的情况。

他闭着双眼,一动不动,肺部血肉组织犹如破烂的棉絮在营养液里飘散,血液越来越多,充满了填充逃生舱的液体,把它染成紫色。

生命反应十分微弱,欧泊注意到能量灯停在了3%,他的唯一的念头是:这个人快死了!

欧泊退后几步,怔怔看着救生舱里的男人,紧接着转身飞奔,上车开走。

足足一个小时后,欧泊带着几个蓄能电池回来,心里跳得咚咚响,他接驳了万用接口,躬身在救生舱下寻找接头,救生舱浑为一体,欧泊弯腰在外壳上摸来摸去,根本找不到任何充能的地方。

“啪”的一声,舱壁外围弹开一个小匣。

找到了!欧泊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这玩意是自动打开的?接头型号正好?

他直起身看了救生舱里一眼,男人还闭着双眼,生命反应剩下5%,不可能是他在操纵。怎么回事?

算了,欧泊把接头插上,给救生舱充能,能量恢复到27%,紫色的营养液颜色淡了许多。血液似乎在朝那男人的身体中回流,生命反应逐渐上升。

欧泊又看了一会,心里猜测这个人的来处,或许是一场战争,令他迫降在这个星球上?也或许是个通缉犯……欧泊心底涌起一股忐忑,万一是个坏人的话该怎么办?然而,事情已经做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抑或错误。

希望他能好起来。

欧泊倒退着走了几步,带着e7回了家。

沙尘暴足足持续了三天,天气时好时坏,欧泊每天都会抽出一小会儿,到沙漠深处去看那个飞船。

那男人的情况逐渐转好,每天去看他的时候,伤口都有愈合的迹象,被毁掉的肢体正在逐渐再生。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能治好,实在是不可思议。欧泊想这种营养液应该是一种很特别的维生装置。它保持了血液的活性,在能量足够的时候,将把它输送回伤者体内。

期间欧泊又充了两次电,最后一天来的时候发现那男人生命反应恢复到55%,能量格的灯维持在10%。

什么意思?欧泊百思不得其解,转身离开。天气转晴,这是沙尘暴的最后一天了,正在他上矿车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金属分解的声音。

欧泊茫然转头,发现救生舱消失了!男人湿淋淋地躺在地上。

“喂!”欧泊转身跑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那名成年男人的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强壮,比欧泊见过的任何一名矿工都要俊朗,手脚修长,肌肉健美,欧泊忍不住为他的健美躯体而惊叹,这真是一个完美的人。

然而他的双眼紧闭,仍在昏迷之中,欧泊上车去拿了张粗布把他裹着,抱上车去,放在后座。他的身材比欧泊还高了半个头,身体很重。欧泊试了试他的鼻子——还有呼吸。

他的胸膛正在微微起伏,伤治好了。

又是三天后。

昏黄的光线照进屋内,数天前被欧泊带回家的男人睁开眼,不舒服地动了动,碰到头顶的铁盒,哗一声沙漠刺红花与泥土倾倒下去,令他彻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