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道:“厂子放在那又跑不了,没有人,还可以用机器。”
顾白蕊眼睛眨了眨,道:“机器?”
夏阳原本这两年就在计划弄几条流水线,只是一直找不到时机,蒋易安的出现倒是让他下定了决心。“白蕊姐,你帮我订机票,我亲自去一趟鹏城。”
顾白蕊忙起身答应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行吗?”
夏阳笑了,道:“白蕊姐你忘了,我在鹏城可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个舅舅。”
身居鹏城的舅舅骆启明实在是位手段高明的商人,他来大陆这几年,手里的资金简直像滚雪球一样壮大起来,虽然明面上只有这么一个涉外酒店,但是私底下说不出还牵扯着多少灰色买卖。
骆启明对制衣厂的事早有耳闻,他把夏阳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夏阳的教育自然也是按照自己的风格来做的,只静静的留意夏阳的动作,并不多干预。骆先生认为雏鹰的翅膀应该自己磨炼出来,家里大人护的太多,终究不能经受风雨。
夏阳到访的时候,骆启明正在屋里喝茶,瞧见夏阳进来也只笑了下,道:“比我预料的要早,我以为你还要自己再多扛些时候才肯求我帮忙呢。”
夏阳把外套脱下搭在一旁的衣架上,笑道:“有困难找舅舅帮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这一声“舅舅”叫的骆先生心里像是冬日里饮了一杯热酒,浑身都舒坦了,他看向夏阳的表情更加和蔼,目光里的柔和像是要化开。“不错,有麻烦就该让大人出面,夏阳,你想要什么样的帮助?”
“我想要进口几条生产流水线,不用很好,机械化强度高,能用就可以。”夏阳坐在那给骆启明斟了一杯茶,慢慢道:“一条流水线足够替代不少人手,目前复杂的款式做不成,简单的东西总是可以的。”
骆启明点头道:“这个好办,我认识几个h国的商人,弄些设备不难。”
夏阳想了想,道:“舅舅,我想请你和我一起演一场戏。”
骆启明微微挑眉,道:“哦?”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耽误了这么久,家里有位亲人癌症晚期,正在化疗,上个礼拜全家都在医院轮番陪着……一言难尽,大家一定好好爱惜好自己的身体,抱住!谢谢大家等我回来,鞠躬!
190鹏城万里
夏阳拜访鹏城,有骆启明这位幕后大佬支持,制衣厂很快再次有了起色。骆启明摆出一副不缺钱的架势,不但给了夏阳设备,据说还要帮他扩大生产。
蒋易安在京城打听到这个消息坐不住了,连忙吩咐人去查骆启明的底细,得出的消息令人沮丧——这位骆先生是苏教授的养子,苏教授一家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心平气和的同他坐下来讲话,更别说是交朋友了。
蒋易安对自己母亲当年做的事也粗略知道了一些,他心里猜忌骆启明是要借着夏阳来对付自己,苏家和他们母子仇恨太深,不由得他不做出这样的想法。蒋易安从小在蒋夫人的教导下成长,多少会用自己的心思去琢磨对手,越想越是忍不住皱眉,实在不敢见夏阳在骆启明的手底下发展壮大起来。
但是事与愿违,夏阳的生意做的顺风顺水,非但他之前的破坏没影响什么,现如今更是又多添购了一家厂子。
蒋易安心里着急,他顾虑夏阳好歹是蒋家干孙的身份,自己不敢在明面上出手,便吩咐了手下的人去明里暗里的阻夏阳的财路。
蒋易安本就看不起夏阳,他回京城之后,倒卖批文换了些钱,拿了大半出来,让手底下的人去鹏城做生意。蒋易安毕竟是蒋家名正言顺的少爷,他的身份比夏阳好使,一帮小喽啰聚在一起也乐意听他差遣,多少得些好处。
蒋易安素来喜欢阵仗大些,一来觉得面上有光,二来他想多聚拢一些人手,毕竟朱家还没放过报复他,这几年几次脑袋开瓢把这位蒋少吓得如惊弓之鸟,提到朱家总是忌讳一些。
蒋易安手底下那帮人也没几个真会做生意的,拿了大笔的钱,找了半天,便尽数投给了一家叫“金狮”的服装厂。
这个小厂得了钱,第一件事做的就是紧咬了夏家的制衣厂不放,夏阳出什么,他便仿制什么。
80年代中期法制并不健全,许多政策都是摸索着慢慢完善的,金狮服装厂像是一只狡猾又恶心的鬣狗,接了几次法院的传票,依旧本性不改。判处的罚款数目不少,但是这跟他们得到的利益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金狮服装厂交了罚款继续抄袭,这次抄袭的高级了许多,没有原样照搬,改动个领口,换个布料颜色,模仿了大半,但又不能说两家的衣服完全一致,一时法律也无法维权。
夏阳听到顾白蕊气急败坏的报告的时候,只是略挑了挑眉,哦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顾白蕊一张俏脸气得发青,咬牙切齿不解恨,“你这么任由方姐他们胡闹下去吗?咱们不追究她们的错,她们还抄上瘾了!小夏,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得亲自去找她理论理论!”
夏阳还在那翻看新厂的合同,旁边的徐润陪小老板熬了通宵这会儿也熬红了眼,他揉了揉鼻梁,带着些疲惫地笑道:“白蕊姐,咱们大老远把你从京城请来还有别的事请你帮忙,踢馆这种小事不用你亲自去,太屈才了。”
顾白蕊一双柳眉挑起来些,“也成,反正我这次也带了不少人来……”
徐润见她摩拳擦掌地就准备出去喊人,忙叫住她,沉吟一下道:“白蕊姐,先打感情牌,看看方姐她们的态度会不会软化。”
顾白蕊哼道:“法院的传票都没用,谈感情还能谈通?”
徐润抚了抚眼镜,在背光弄的一片铮亮的镜片后面笑弯了双眼,用一贯柔和的声音道:“不不,我只是想请你再帮我确认一次方姐是不是半点情分也不讲了,毕竟咱们这也算是她的老东家,她不讲情分,我下手也好有分寸。”言下之意也是跃跃欲试地准备报复了。
顾白蕊是聪明人,眨眼就明白过来,眉开眼笑道:“你放心,我这就让人给你试出来!”
方姐那几个人多少有些心虚,被顾白蕊派人请去茶楼小坐的时候,身形都有些僵硬,坐在那干巴巴地喝茶只字不提自己做过的事。
顾白蕊皮笑肉不笑的坐在那喝茶,看了方姐道:“姐,我今天再喊你一声姐,是因为咱们当年的姐妹情分,当初咱们那四合院里被砸了个稀巴烂,夏姨都进了医院差点没能出来,你也是在那里瞧见的……我感激你当初肯留下来,只是现在,姐你这么做有点不合适吧?”
方姐眼神有点闪躲,动了动嘴角道:“我,我想做自己的买卖,总不能在锦蝶做过之后,卖一辈子身吧。”
陪同方姐一起来的几个人也纷纷附和,大约是之前就准备好的,只道:“我们当初也感激夏老师肯教我们,但是学了手艺也不能给她当苦工啊!我们总要自己也发展一下,对吧?”
“是是,我家孩子多,夏老板虽然对我们不薄,但是工钱还是少了些,我总要想办法贴补家用。白蕊,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小夏生意做大了,你是跟着受了好处,我们还没呢……”
顾白蕊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看着方姐和那几个人越说越理直气壮,伸手在桌上拍了一下呵道:“图纸呢?!”
方姐她们几个停下辩解,有些心虚的往后坐下了。
顾白蕊看着她们几个,冷笑道:“你们学了夏姨的技法,想出去自立门户我不拦着你们,但你们不该拿了夏阳的图纸!我敬你们当初帮过夏姨,对你们再三忍让……方姐我问你,你们赚那些黑心钱不昧良心吗?!”
方姐脸上肌肉抖了两下,硬着头皮道:“你不是已经在法院告我了……”
“对!我告的就是你、你、还有你!”顾白蕊一个个指着她们点过去,“一次不成我就告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四次!偷了图纸就是贼!哈,这可真应了老话,真是家贼难防!”
跟顾白蕊一同来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责骂起来,她们都是老一辈的学徒,最开始从夏妈妈那里学了一技之长,更是受了那么多的艰难才有了今天,对方姐她们几个人的作为也感到气愤非常,像是背叛了她们当初一起的情谊。
顾白蕊带人去战了个痛快,虽然不能实质上得到什么利益,但是心口那口恶气出了大半,总算舒服点了。
方姐那些人里并不全是厚脸皮的,有几个并不知道日后在金狮服装厂要抄袭以前的老东家,如今又被顾白蕊当面一顿责骂,心里愧疚的不行,收拾行李从金狮离开了。
方姐是个怯懦的妇人,凡事都听上面的安排,给金狮投资的人怕这几个离开的制衣师傅带坏风气,非但没给结算工钱,反而利用合同上的漏洞狠狠罚了一笔钱,那几个制衣师傅走的时候连回京城的车票钱都凑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