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呢当时还年轻, 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人生得意时。他认为自己大概率还会再娶, 所以也没想过跟发妻合葬。
谁能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在母亲死了五六年后出了意外,竟是一躺不起。
什么新老婆是不必想了,到如今下葬的时候除了她这个亲生女儿外,再无一人。
爷爷奶奶早就过世,父亲的兄弟姐妹中两个弟弟早就死了,剩下的姑姑温蕊通知了她, 但她以工作忙为由没有过来。
不管是真是假,温蕊都不介意。她和马超一家人确实也没再见面必要。
从今以后她跟翁家也不必再有往来。或许从她改姓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翁家的人。
但她爸的墓碑另一侧还是不能空着,温蕊已经做好了打算,等哪天自己老了病了就提前安排好后事。
父女一场,以后就由她来陪她爸吧。
纪宁芝从帮她联系墓地起就总惦记着她,今天本来想陪着一起来。可温蕊说了,殡仪馆阴气重,森冷的气氛对身体不好,说什么也不让她去。
全程事宜都由她自己操办,最后她在墓碑前坐了挺长时间,一直到天空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才起身离开。
走之前她又回头看一眼墓碑上的照片。那还是她爸年轻时的模样,谈不上多帅却也精神抖擞。
如果不是看到照片,她甚至都快忘了她爸出事前究竟长什么样。
十几年躺在床上的人,模样早已与从前大相径庭。温蕊又用力看了那张照片几眼,努力将她爸的真实长相刻在心里,然后再次转身离开。
雨确实慢慢下了起来,一点点地打在汽车玻璃上,模糊了人的视线。
司策开启了雨刷,将雨点悉数刮去,然后看着温蕊从连排的墓碑间走出来,径直走过他的车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他今天特意开了辆普通车来,车里烟雾缭绕,戒了许久的烟今天又被他抽了起来,并且车里落满了烟灰。
他没有和对方打招呼,目送她坐上出租后便也开车跟了上去。
出租车径直开向了d大分校区,消失在了茫茫校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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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丧事的第二天,温蕊就去跟司策领了离婚证。
这一次司策非常爽快,带了所有的材料一早就到了民政局。两人见面后没有寒暄直奔主题,在一片准备领证的新人的喜气洋洋中,拐去了另一个方向的离婚办公室。
那里和领证结婚的地方气氛截然不同,大多数人冷着一张脸,还在跟另一半生气。也有人在哭,女的或许下定了决心却还是难受,男的则是哭着求老婆再给个机会。
但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一对正在打架的小夫妻来得引人瞩目。在工作人员冲过来将他俩拉开前,两人已过了好几招。
女的被抓掉了一把头发,男的则满脸抓痕,看起来都十分狼狈。
温蕊听到身后有一对也来离婚的夫妻轻声嘀咕。丈夫对妻子道:“幸好我们没有闹成这样。”
妻子则十分不屑地回了他一句:“在家里早就打够了,谁上这儿丢人现眼。”
是啊,所有离婚的夫妻哪经不经历风暴的。温蕊想起自己跟司策的抗争,父亲的死孩子的意外,他们能在今天做到如此风平浪静,只不过是因为早已经历过暴风雨。
打架小夫妻被拉开后,很快就轮到了温蕊司策。负责办理他们这个case的是一位中年大叔,大叔仔细审核了两人的证件后,又将离婚协议推到他们面前。
“这里少了个签名,你们是不是还没想好要不要离婚?要是没想好不如今天就算了,回去再想想……”
温蕊没等他说完就看向司策。她明明签了字才把协议给了他,他这是忘了还是要反悔?
都到这儿了,只差临门一脚,温蕊被他这骚操作差点气炸。
但司策气定神闲,只扫了她一眼就开口:“不是我没签。”
温蕊赶紧又去看那份协议,上面还真有司策的签名,反倒是自己那一栏空空如也。
这怎么回事儿?
温蕊拿起协议书粗粗扫了一遍,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给司策的那一份。他应该是找了专业律师起草了这份协议,和她原先网上下载的不同,里面的财产分割出现了一些变化。
司策将同泽馆的别墅给了她,顺便还分了五百万现金给她。这些在他所有的资产里不过九牛一毛,但对普通人来说已是相当惊人。
同泽馆的别墅,那占地面积那地理位置,恐怕得值个九位数。
工作人员也是久经沙场,一看这两人的反应就知道是财产分割出了问题。于是又劝道:“要不回家再商量商量?别墅啊钱啊的,没分清楚前别急着离婚,这么大一笔财产怎么也得谈个三年五载吧。”
温蕊忽略了他的絮叨看向司策:“你什么意思,我说过我不想要。”
“好,那我们回去重新拟过一份协议。”
“不用重拟,我之前给你那份呢,拿出来签个字就行。”
“抱歉没带。”司策回得理直气壮,说完后还装模作样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好像不知道丢到哪去了。你要是不签这份,那咱们改天再来?”
说完他作势要走,温蕊急了,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行我签,就用这份。”
她二话不说在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又推还给工作人员:“现在材料齐了,麻烦你了。”
饶是工作人员见多识广,也觉得今天这两位很不寻常。大部分夫妻财产谈不拢都是一个想多要另一个不想给。但这两位明显是男的拼命要给而女的说啥也不想要。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脸熟的先生怕是不想离,只是这位小姐意志坚定非离不可。
这么帅又这么大方的老公,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让这位小姐竟是说什么也不肯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