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联系到刚才震镜收服那怨灵之时的那声惨叫,不就是罗聋子的声音么?
他已然通过诡异的死亡仪式,转化成了怨灵,伺机潜伏着,不断强大,一直等到仇人的来临。那么,他的报复对象是谁呢?很显然,这个答案不用想都知道,作为一手将中仰苗蛊给断绝的始作俑者,我,陆左,应该是罗聋子最值得憎恨的那一个人。
那是一个用生命为代价而发出的诅咒,但是我并没有受到困扰,这只会有两种可能:一,我不是罗聋子的诅咒目标;二,罗聋子诅咒的怨灵并没有成长得足够强大,所以暂时没来找我。
无论是哪一个可能,我感觉我都有去查探一番的必要:将危险掐灭于萌芽状态,这无疑是一件让人期待的事情。我再问了老江他堂叔的一些细节问题后,决定明天去县监狱的死亡现场查探一番。这边完毕,我宽慰老江他堂叔,说你身上的问题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疑神疑鬼,也不会身虚体弱了;抱孙子,也不会把小孩子惹哭了。
他连声感谢,激动得眼泪都流出来。
我将豆豆的裤子扒开,看着他粉嘟嘟的屁股蛋儿,上面已经没有了那诡异的红色印记,但是依旧有一些青色的痕迹。
我轻声叹了一下,这孩子在解怨的最紧要关头,被他那多疑的母亲好心办错事,结果使得差一点儿作废,让我手中的热力灼伤到了他稚嫩的身体。倘若是成人,顶多也就是一会儿不舒服,但对于他,却是莫大的伤害——“风、寒、暑、湿、燥、火”,病灶已成,各种病邪均会乘虚而入,使得这个可爱的婴儿免疫力低下,这一生只怕都逃不过“体弱多病”的怪圈。
我用黄符纸将十二法门中巫医里一副养精固气的方子抄录下来,又将事情的首尾,与老江他堂叔、堂婶言明清楚,没有再作停留,下楼出门,朝着坡脚走去。
老江追着我出门,送我下坡,走了一路,灯光明明暗暗,我们并没有说话。一直下到坡脚,老江才吭吭嗤嗤地为他那个昏了头的堂兄,跟我道歉。莫名其妙被打一顿,我心中自然有气,但倘若把这气撒在老江头上,又显得我实在太没有是非观念了。
我笑了笑,摆手说不用,小事而已,无须挂齿,这错自然是错了,但并不是你的错;况且,他是你堂兄,我们是二十多年的老兄弟,容人之过,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
老江感慨万千,抓着我的手臂久久别说话。
辞别老江,我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才凌晨零点过几分,想了想,给马海波挂了一个电话。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通,不过声音倒是很清醒。我告诉马海波我的推论,并且提出明天想去县监狱查探一番。马海波满口子答应,说要得,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直接到他的办公室来,相关的手续,由他来帮我办理。
打完这通电话后,我缓步沿着街道走,十一月的天气有些寒冷,风刮在脸上刺痛,地上有白色的废纸条被吹着,来回地打旋。我踏着这风儿来到了位于新街的家里,杂毛小道不在,客厅里的电视柜上,卧着一只懒洋洋的肥鸟儿,进来的时候瞥了我一眼,又翻身睡去。
我听杂毛小道说过,冬季的虎皮猫大人向来困倦,有的时候能够睡上好几天,不知道是虎皮鹦鹉的特性,还是大人转生之时落下的毛病。
我也不管它,将朵朵和肥虫子放出来,然后去浴室泡了一个热水澡,接着回到主卧,放着舒缓的轻音乐,静静地躺在床上。床头的柜子旁还有半瓶红酒,我不由得想起了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某个孤独的女人,端着残留酒液的高脚杯,凝视那波光潋滟的红色液体,如同遥望着远方那个心头的恋人。
我又想起了某个疯狂的夜里,一对相爱的人,在这张大床之上的抵死缠绵。
我靠着这美好的回忆入眠,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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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洗漱完毕,依然不见杂毛小道回来,走到客房去看,行李仍在,电话却不通。
我将修炼一晚的朵朵纳入胸前的槐木牌,然后把呼噜困觉的虎皮猫大人给拎起来,问杂毛小道的去处。被扰了清梦,大人自然是破口大骂,不过最后还是告知我老萧的去处:帮人捉鬼去了。
这个解释让我惊奇,这个被剃了头的假道士倒也是个舌灿生莲的家伙,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竟然能在我们这地界开辟起了市场来,端的是厉害。
见虎皮猫大人有些恼恨,我也不敢太得罪它老人家,连忙好生安抚,留它看家,自己则出了门。
新街离公安局不远,步行十分钟即到,我这人嘴馋,没有直接去,顺着河边街走,去一家老有名的早餐店吃了两碗米豆腐,辣得汗淋淋,才来到了马海波的办公室。马海波新官上任,事务繁忙,自然没时间带我去。喝了一杯茶,我将昨天遇到的事情,跟他详细说明。他脸色凝重,招呼了一个新来的小伙子,叫做小李,让他陪着我前往,监狱方面也已经打好了招呼,直接去便是。
马海波给小李安排了车,出了门边直接朝着位于城郊的监狱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