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正笑了笑,垂眸看着脚边的玉簪花。午后的轻风吹过,玉簪花油绿漂亮的叶片随风摇曳,婀娜多姿,一只小小的蓝绿色豆娘飞过来,轻盈地落到玉簪花最嫩的那一片叶子上,随着叶片起起伏伏。张仪正曲起手指,猛地一下弹在那片叶子上,豆娘受惊,惊慌失措地起身飞走。张仪正含笑看着它飞远,淡淡地道:“因为爷想捶。”
这混账话……但他果然是有实力说这个话。冯宝儿轻轻垂下头,掩去眼里的怒火,玉白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忧伤,声音是落寞而哀伤的,还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可怜:“国公爷让宝儿冒着风险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最终能做这个人情么?”
难道说今日她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让他在最后关头华丽出场,再替许樱哥接上右臂,以博得许樱哥的欢喜?冯宝儿很愤怒,很想知道如果许樱哥知道真相后还会不会让他如愿。但她知道,她目前不但不能做这件事,更不能威胁张仪正,甚至连一丝这样的倾向都不能表露出来,所以她越发伤心落寞柔弱。
张仪正终于瞟了她一眼,然后他发现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冯宝儿很美丽很柔弱很诱人,那半垂微侧、小巧可爱的头脸,红润芬芳的、微微噘起的朱唇,白净纤细、让人很想握在掌心里轻轻抚摸的颈项,还有掩盖在粉色纱衣和葱绿抹胸之间微微起伏着的酥胸,都很诱人。一个柔嫩的,痴心的美貌少女,同时也有着吓人的大胆和恶毒,野心勃勃的将军府千金。他如是想。
冯宝儿注意到他在打量自己,并且眼神很专注,心中微微得意,不露痕迹地将她本来略显得小平了些的臀部扭了扭,送到一个更好的角度,以便让他看过来时曲线更美好一些。
只听张仪正喟然长叹了一声,道:“真美啊。”
冯宝儿的脸瞬间火热,虽然她做了,也无比地渴望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但实际上真听到他这样直白的说了,少女本能的羞涩和大家闺秀的矜持还是让她羞红了脸,然后就是全身火热以至于微微发软。
却听张仪正接着道:“你后悔了?”
这前后两句话之间跳跃得太快,快到冯宝儿不能及时回转思维,她下意识地“啊?”了一声,那声音听上去与其说是惊讶的,倒不如说是呻吟邀请一般的,只要是个正常的男子,听了多半都会有点想入非非。但张仪正没有,他很平静地直视着她重复了一遍问题:“你后悔了?”
见了他的表现,冯宝儿多少有些沮丧,但她很快就振作起来,轻轻摇着头,严肃认真端庄地道:“怎么会?既是答应过国公爷的事情,又怎会轻易反悔?宝儿只是觉着,国公爷似是后悔了。”自下请柬那日起,她便计谋早定,张仪正让她设法使得阮珠娘和许樱哥大闹一场时,她只当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在,能够借机光明正大地铲除掉那块绊脚石,去掉那可能发生的变数。可从没想过他后来竟会突然间改变了主意,不但捶断了胭脂马的后腿,还跑去给许樱哥正了骨。
人家说的是女人心海底针,按她看来,张仪正这心思做法才真正令人难以捉摸,难以理解。今日她必须弄清楚,张仪正是真同他早前和她说的那般,厌憎并痛恨着许樱哥,非要让其吃点苦头,再给许家一个教训呢?还是他欺骗了她,其实他一直就盘算着想要许樱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若弄不清他的真实想法,又如何对策?冯宝儿用温顺的,充满了爱意的眼神仔细地观察着张仪正的一举一动,连他最细微的一个眼神变化都没放过。
但张仪正只是半垂了眼,不悦地道:“我的主意从来没有改变过,我只是想警告某些人,不要自作主张,更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耍花样。不然就和那胭脂马一样的下场!”威胁的话才刚说完,他便抬起眼来,睥睨着她质问道:“是老四让你趁乱击伤大白马?是他想要许樱哥的命还是你想要?”
“什么?大白马?许樱哥的大白马?许樱哥的命?”果然是这样……冯宝儿一脸的吃惊,一颗心直往下沉,然后拼命摇头否认:“没有。我没有。”
张仪正沉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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