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在圈内被冠以“史上最帅光头”的名号,每次在机场露面,都是以刮得锃亮的脑瓢在围观视线中现身,毫不掩饰他的桀骜不逊与特立独行。其实不是故意吸引镁光灯,他十三岁就开始自己剃光头,一旦自成流派,形成风格,经济公司也喜欢这样的,强烈要求他保持住这颗头,千万不能留头发。
头发毛儿谁都能长,小鲜肉里敢剃光头的就你一个。这年头做艺人就怕没风格,就怕让观众记不住你,你尽管狠命地装酷和耍帅。
经济公司一个随行的策划,名叫章欢,男的,当时还算计过这件事。章欢在飞机上凑头跟裴琰提议:“老裴,不然咱们别穿帽衫,把耳朵露出来。”
裴琰一听就明白:“干吗?打算讹谁啊?”
章欢半开玩笑又好像认真的:“谁抽你一巴掌你讹谁!……不对,咱这不叫讹他吧,算不算向粉丝交待事实真相?又没撒谎,你又没往脸上糊鸡血!”
很好的炒作素材,包着一只血耳朵在机场走秀大舞台上迈着台步现身,能拼个当日娱乐版头条了。
标题可以写“功夫圈内明争暗斗,庄裴同争美版《醉拳》大打出手”云云。
甚至可以说得更狠,“昔日拳台恩怨未消,庄啸黑手袭人暗伤同行”。
裴琰一口回绝了:“让人看见我被庄啸打了一嘴巴?差点儿把我耳朵抽飞了?将来我再把这一掌找回来,我让别人看我笑话?呵……我从来不当笑话。”
第四章 探病
回国之后,除了已经签约的、必须要去的,裴琰推掉了几个娱乐节目和商业站台活动。
他有自己理由,老子就不是适合娱乐的人,你们觉得我这人能逗逼吗?
别人上综艺,能娱人娱己。
我上综艺,我这张臭脸,既不能娱人,也不娱己。
几个助理围拢在工作室里,面对沙发上开着一字马、嘴里还叼着糖油饼的老裴同志,异口同声道:“爷,我们大伙一致认为,您平时也挺逗乐的!”
“操……都别瞎起哄啊!”裴琰伸掌收势运气,“我很正经的。”
一群人回报他以嘘声和“啧啧”声:你丫就是假正经。
章欢说:“少爷,您怎么就不适合了?上节目高高兴兴地亮相,你年轻,你也能跑,就卖个体力活儿呗,就跑呗!《跑男》和《极限》,二选一你选一个,我们肯定给你争取到上镜机会,至少上两期的嘉宾。弄点儿话题,不然咱又冷了。”
裴琰继续劈他的一字马,对章欢一翻眼皮:“耍猴呢?”
章欢跟他对着翻眼皮,冷笑道:“你有本事你可以耍别人。”
“谁真能让你耍?出了这道门谁是猴儿?”裴琰两手一撑,换了姿势,在沙发上跷着脚摇头。节目流程都定好了,按咖位从小到大、从矮到高去淘汰的,谁管你能不能跑?谁咖小先撕谁,还以为是真的?
他有点儿小年轻的那种愤世嫉俗。这个臭毛病他自己也知道,就是不想从众流俗,觉着特别没意思。还看谁都不顺眼,谁他都不服,懒得搭理。
空闲的这段时间,就是跟他的朋友、哥们儿一起,疯狂地健身、玩儿运动。
每天打沙包三组,每组50个。铁砂三组,每组50个。空拳三组,每组50次。
踢腿三组,直踢、侧踢、腿术各50个。
木人桩,108桩式。
自由搏击一小时。
额外地,每周越野跑三次,山地自行车三次。
……
这么些年都这样练过来的,裴琰对自己的能耐还是很有自信。
傍晚,从训练馆的拳击台下来,摘掉拳套,接完几个重要电话,裴琰坐在场边海绵垫子上,看着脑门的汗水“噼里啪啦”往下砸,给庄啸打了个越洋电话。
大洋彼岸那边应当是大清早,对方听起来也是挺意外的,没想到他会打电话。
裴琰开门见山,边喘息边快速说道:“庄先生,是这样,我找到两位挺不错的专家,都已经谈好了,介绍了基本情况,他们非常想要看一下。一个是运动损伤神经科的教授,刚从德国回来的,另外一位是中医针灸的名医,做头皮针疗法的。年纪都不小了,都是业内名气数一数二的……”
“你没事吧?喘这么厉害?”庄啸在电话那边问,呼吸声也有点沉重。
“啊?”裴琰气喘如牛,抓电话的手都是湿的。但他属于烈性子急脾气,他想起要办什么事,一分钟都不等。
“踢沙包呢?”庄啸突然问。
“三组沙包踢完了,四十分钟散打。”裴琰很坦白地暴光了他的日常训练内容。
“可以啊,不错。”庄啸说。
“你也喘呢吧?”裴琰问。
“踢了三组腿,走圈六十四式,咏春木人桩,然后单人对练。”庄啸说。
“这么早就开练了……?你也可以的啊,呵。”裴琰说。
“早上精力最好,晚上就打不动了。”庄啸答。
电话里听得到对方粗重的喘息,聊着聊着竟然都跑题了,聊成了训练、减肥、养生话题了。庄啸适时地找回原来的话头:“你刚才说的两位专家?”
裴琰忙说:“哦,对,我……我就是想问你的意见,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庄啸已经明白了:“是额日勒图那事么?”
裴琰:“嗯。”
庄啸:“……”
裴琰说:“我不想给谁添堵,或者帮倒忙,所以先问你意见。确实是很靠谱的大夫,国宝级专家,我家里人也接触过,所以才敢推荐。国内业内最好的了,平时去各处出差会诊都很难找到人……如果你能信得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