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们好像在清理塌方,想挖开一条路。”阮山海报告道。
“嗯,你先回来吧。”
看样子,狱警这边并不在乎囚犯的挖掘。
阮山海的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加藤浩他们的挖掘还在继续。囚犯们没有手表,无法掌控时间,但火把已经换了十多次,其间他们还吃了一些东西,应该是过了有几个小时了。
他们的成果还不错,塌方已经清理了一小半。然而一切都不可能那么顺利,失败还是造访了他们。
昆山正在搬动底下的一块混凝土,前面废墟发出了轻微的响声,然后如雪崩一般,碎石、残骸扑了下来,张启东早早逃开,还是彭苏泉用力推开了昆山。
最后,昆山没事,反倒是彭苏泉的大腿却被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幸好伤口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
他们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加藤浩双手捂面,跪在塌方前,全身颤抖,他觉得自己的头在发涨,就像一个气球一直被充气,即将到达极限。
“该死的!”昆山用力捶了一下墙,“你们就不能挖得小心一些吗?”
张启东靠着墙,吐出一口唾沫,不满道:“这又不是小心能避免的,说话多动动脑子,万一我们钻过去的时候它在塌,出的事情不是更大?”
失败让他们心头都憋着火气。
“好了,好了,都给我闭嘴!”加藤浩出声制止了他们,“有力气吵架,还不如多花点力气清理。”
加藤浩看着这一片狼藉,心也凉了半截。前面一整片都倒了下来,几乎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还多了几条水柱,就像喷泉一样不住地往外面淌泥水。
不过塌方里不单单是混凝土块,还多了一些天然石块。这从侧面说明,这条路确实通往外面。
张启东丧气道:“不行了,挖不开。我们还是放弃吧。”
“闭嘴!”加藤浩吼道,语气之中已经带了一股杀意。他站起身,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颓废和绝望,仿佛刚才下跪的不是他一样。
“继续干,只是一次塌方而已。”
水哗哗地流着,像是在诉说什么。加藤浩的手指掠过泥水,仿佛在感受自由。
“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下一次。”张启东不满地说。
众人累积的不满和这一次的失败,让加藤浩的统治受到了影响。加藤浩缓和了口气:“我们可以先检查下上方的情况,加固一下,然后再继续清理。出了事情,我会负责的。”
“呵呵,你负责,你拿什么负责?”张启东再次发问。他本来就不愿意花力气。
“用我的命!”加藤浩再一改脸,凶相毕露,随手将手里的东西砸向张启东,“你说好不好?”
有些时候,对某些人强硬比退让更加有效。张启东被砸了一下,整个人都缩了,他不算是心狠手辣的职业罪犯,虽在监狱和穷凶极恶的囚犯待久了沾染了一些戾气,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好逸恶劳的生意人。
“继续。”加藤浩说道。
这次没有人再有异议。
加藤浩见皮耶尔苍白如纸的脸色,同他说了几句话,让他去休息了。
对此也没有囚犯提出异议,皮耶尔伤在腹部,不方便行动,他留在这里除了举火把,也没什么用。
皮耶尔也没有推辞,他去原先找好的一间房间内休息了。
加藤浩他们的处境其实就和神话故事里的囚犯一样。在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因为触犯了众神,被罚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但巨石每每被推上山顶时就会滚下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另一位叫作坦塔罗斯的家伙被打入地狱,站在一池深水中间,水就在他的下巴下,可他只要弯下腰去喝水,池水立即就从身旁流走;在他身后长着一排果树,结满了果实,可等他踮起脚来想要摘取时,果子又会升到他触不到的地方;他头顶上还吊着一块摇摇欲坠的大石头,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将他压得粉碎:他永无休止地忍受三重折磨。
囚犯们也差不多,每当他们挖开一点,更多的土石就会夹杂着泥水堵住前面,无穷无尽。而且他们越来越累了,水位又越来越高,先前水还只到脚踝,现在已经升到小腿左右了,大概已经有十四五厘米高了。他们踩在水里,要多费不少力气。
原先他们还有干劲,一腔热血支撑着他们,但成功遥遥无期,他们的心也渐渐冷了,效率越来越低下。
挖开这里仿佛也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看着眼前的情况,加藤浩像是想到了什么,泥水为什么会以这样的状态泄出来,这都是有原因的。
“先停下手上的活。”加藤浩说道,“我们去四处看看。”
加藤浩将人分成两组,他和昆山一组,张启东和彭苏泉一人一组,去各处查看。
他们到上方查看了几处裂缝,这些裂缝都在往外漏水。
张启东和彭苏泉比昆山和加藤浩早回来,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如同躺在病床上等死的老人。
“和你说的一样,我们确实在绝境中。”彭苏泉道,“而且是不能再绝的绝境,我们都被困在了棺材里。”
“上去吗?”张启东问道。
狱警们在高处,情况应该比他们好一点。加藤浩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启东一眼,这个张启东真的是一点也不让他省心,刚才阮山海对他们说过,狱警那边的电梯井震开了一道口子,张启东是想出卖加藤浩,转投狱警。
不过加藤浩没有戳破张启东的小心思。
“去吧,把皮耶尔叫来,我们商量一下。”这样的大事,加藤浩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心腹皮耶尔错过。
“何必去叫他?我们上去找他就可以了,难不成还要待在这里等着被泡烂?”
“好吧,我们去找皮耶尔。”加藤浩无意再打压张启东。
越往上水便越浅,到了皮耶尔所在的房间前,水便又只到脚踝而已,但门前的走廊上积着一层淤泥,他们一路走来,留下了四串脚印。
房内暗着,皮耶尔没有生火。
“皮耶尔,你醒着吗?”加藤浩问道。
不对劲,皮耶尔没有给出回应,他睡得那么沉吗?
他们踏水走进房间,加藤浩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接过昆山手上的火把,往深处照去,跳跃着的火焰,渲染了一种恐怖、阴森的气氛。绕过柜子,加藤浩他们找到了皮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