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晔此人性格极为怪癖,这一点,从他一个人隐居山头六七十年,就能够看出端倪。至于当年救了刁蛮,也纯属一时兴起,他也绝对没想过自己这么随手一救,居然救了自个儿的曾孙女。自打刁蛮被他一脚踹下山之后,他就后悔了,没有这个唧唧喳喳的小女娃,日子变得单一而沉闷,于是他又开始对着满上遍野的山茶花睹物思人,无论春夏还是秋冬,无论花开盛宴,还是凋零荒芜,他总会一个人坐在围满山茶花的凉亭内,从日出到日落,一日也不曾落下……
这样的日子整整维持了四年之久,若不是突然接到龙笑天的信,他甚至不知道当年木云交给自己的铁盒中,居然隐藏着这么一段秘辛之事。那个铁盒收藏在自己身边三十年之久,是木云临终前托人交给自己的,他一直以为当中是她的贴身物件,才害怕相思成疾,不得不放弃查看,却没想到,那里面居然有木云交给自己的遗书……
想到遗书的内容,那双饱经风霜的浑浊眼中,落下了让他悔恨终身的泪水,看向宁琉濂、宁琉月的眼神,也就越发的激动,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刁晔的欲言又止、泪如雨下,让宁琉月越发的奇怪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哥嫂,居然还一脸的沉重,强烈的好奇心,让她打破了室内的沉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刁老前辈来这里,又是所谓何事?”
刁晔抬起模糊的双眼,看着这一张与木云有五分神似的脸,心中一痛,怆然的别开了眼……
宁琉濂见自家妹子急的火烧眉毛,知道有些事始终是要面对的,便代刁晔开了口:“我们不是宁家的血脉,而是……刁家的后人,刁晔前辈,正是我们的亲爷爷。他手里有奶奶临终前的遗言和证物,这次刁前辈上岛,也是龙笑天亲自安排,而当年的事,龙笑天的奶奶知道,至于龙笑天是怎么知道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一下,你明白了?”
刁晔初来彩虹岛时,并没有刻意的接近宁琉濂、宁琉月兄妹,更没有与刁蛮相认,不是他狠心,而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去说服自己去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想他刁晔孤苦一世,末了,居然儿孙满堂,这样的惊、这样的喜搀杂在一起,比当年木云嫁人,更让他觉得辛酸苦涩。但同时他也暗自庆幸自己痴守一生,有了这样完美的结局。
宁琉月睁大双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老者,虽说他而今已经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老而弥坚,眉宇之间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仔细望过去,爹爹当年的容貌与面前的老人倒真是有八分相像,不难想象他当年也是位俊逸不凡的青年才俊。虽说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太过突然了些,但终究还是敌不过血浓于水的事实,联想到当年的自己,宁琉月的眼睛里,便多了一份释然。看向刁晔的目光,也不似刚刚那般尖锐,反而带着一份亲昵的味道:“爷爷在上,请受孙女一拜……。”
这眼见琉月就要翻身下床,刁晔心中一惊,一股掌风反射性的朝琉月扫过去,在没有伤害她分毫的情况下,又将她稳稳的托上的床,责怪却又不忍的声音同时响起:“你这是做什么?病还没好就好好躺着。”
“爷爷……。”宁琉月无奈的看着他:“这是孙女理所应当要做的事!”
“那就等你好彻底了再说。”刁晔吹了吹胡子,目光落在南风、宁琉濂、慕蓉三人身上:“现在还不是认祖归宗的时候,等我们离开了彩虹岛,带你们去落日山庄认祖归宗。”
“落日山庄?”南风玄翌眸光闪了闪,脑中似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等他回过神来去想的时候,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而他喃喃自语的话,倒是引起刁晔的注意:“怎么了臭小子?可是有什么不对?”
南风玄翌一愕,淡淡的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前些年去过一次,还……见到了冥婆婆。”
“娘?你见了老祖宗?”显然南风的话,让刁晔颇为震惊,“你去落日山庄做什么?”他与他娘分开了近六十年,也是在五年前才知道她而今待在落日山庄,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先他们一步见了他娘。
“这是四年前的事了,当时是为了找一个人,并没有多待,不过她老人家生活的挺好。对了,明家兄妹是老祖宗(这辈分差的太多,想来想去,唯有这个称呼比较合适)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