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1 / 2)

“嘿,朋友,这是我该说的话。”aude不满的说。

郁司阳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化妆师带走换装,汤航跟过去看着,留下罗鹏和两人沟通。

因为代言的是全系列男装,包括西装、休闲装和居家服,“日常篇”的拍摄主题就是一个男子一天的生活,拍摄场景包括居家、商务和娱乐三个部分,把三个系列的主打款都展示出来。

居家和商务都是室内景,广告公司直接在借来的高级公寓里搭景拍摄,娱乐部分则是借了市郊的一个室外网球场。

拍摄完室内景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车去网球场,沿途正好要经过翡翠酒店,郁司阳靠坐在后排座椅,直视前方,眼珠都不动一下。

罗鹏对他这“生怕眼角余光扫到不该看的东西”的模样感到奇怪,他往窗外瞄了一眼,就看到翡翠酒店的大门,转念一想,大概是朋友在这里去世,他怕睹物思人却物是人非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得好好考虑,要不要让小郁接下翡翠酒店的代言了。

郁司阳记得曾经看过的一本书里的一句话——枉死不能投胎的鬼,害怕回到自己死亡的地方,因为会伤心,可是鬼是没有眼泪的,他们连哭都哭不出来。

那本书其实不是什么灵异小说,而是中二气质爆表的疼痛青春文学。

书是同宿舍的一位大哥在地摊上十块钱三本,买回来装文化人用的,那位大哥就在书的扉页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后,就再没有看过,被当时没有钱买书的郁司阳借来读。

看了不到十页就三观受到暴击,实在鼓不起勇气把书看完,倒是无意中牢记了这么一句话装逼的话。

可郁司阳现在回过头来看,这句被无意中牢记的话,就像是他最真实的写照。

他害怕看到自己的死亡之地。

从他正式接受以少年的身份活着时,他去给自己扫过墓、给少年的父母扫过墓还给自己的师父扫过墓,用扫墓仪式般的告别了过去的自己,接受了自己的身体和少年的灵魂死去的事实,却怎么也不敢踏足翡翠酒店。

就像现在,他结束了一天的拍摄,独自一人站在翡翠酒店的大门口,脚步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跨进去。

“抱歉,这位先生,请您让一下,这里有车要进来。”

发呆的郁司阳被穿着制服的门童拍了一下,回过神来,退后了几步,站在酒店门前的喷泉旁,正待他要离开的时候,无意识的扫了一眼酒店大门,看到门前帮人拉开车门的那个门童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第五不羁。”郁司阳喃喃的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门童帮客人拉开车门,送客人进了大门后,就又在门外笔直的站着。

郁司阳认真的看门童的脸,果然是第五不羁,他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朋友,一起读书一起出来打工,小时候常常护着他,可陷害他让他差点儿被送到警局的人,也是他。

可是自从那件事后,他不是辞职离开翡翠酒店了么,为什么现在又在这里当门童。

对第五不羁,郁司阳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感激他多一点,还是怨恨他多一点。

在孤儿院的时候,都是第五不羁护着他,不让大孩子欺负他,抢走他的食物。可偏偏也是这个人,偷卖了酒店的贵重财物,还栽赃诬陷在他身上,他百口莫辩,如不是当时还没有收他为徒的师父挺身出来作保,恐怕他就要被送到警局去了。

这个人,当初意气风发的离开了酒店,现在又在酒店当起了门童,仔细看去,这个人脸上已经有了生活和岁月磋磨的痕迹,想来他离开酒店后,并没有他自己期盼的过得那么好。

“第五不羁。”郁司阳朗声叫人。

第五不羁寻声望过去,就见是刚才站在车道上,把车子挡住,把自己的脸也挡得严严实实的怪人。

“你认识我?”他疑惑的问,就算看不到脸,他也很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你怎么又来翡翠酒店当门童了?”郁司阳不答他,径直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你以前不是在厨房的么?”

第五不羁这会儿被吓了一跳,这个人看不到正脸的人,怎么对自己这么了解,“你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你怎么又来翡翠酒店,你怎么好意思来翡翠酒店?”郁司阳想,自己还是怨恨这个人的,他那时最信任的一个人却那样害他,他想不通,“你害了郁司阳,你就一点儿都不愧疚吗?”

第五不羁这会儿真紧张了,若不是不能脱岗,他现在定要过去问这人,为什么会知道他害过郁司阳。

“你一点儿都不愧疚么?”郁司阳大声问。

他也知道,他都死过一次了,第五不羁对现在的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知道对方的理由,知道对方是否愧疚,于他已经毫无意义。

可这就是他的一个执念,因为这个人,他交朋友更加小心谨慎,以至于别人都觉得他拿腔拿调,并不愿意和他多打交道。

那时候真的好孤独,尤其是在师父去世后,周围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等着看已经没有师父的他,还能有什么出息。

他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所有的压力都积压在心里,他曾经有一度整整一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有心理问题,偷偷的去看心理医生,医生也只是建议他多跟人交流。

不想跟酒店里那些人交流,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去报了外语学习班——因为在街上看到过学外语的小学生大声的念单词念课文。

“跟你有什么关系。”第五不羁也大声说,若不是他知道自己还在上班,一个“滚”字就会脱口而出。

郁司阳愣怔住。

——原来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啊。

有关系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一抔黄土,所以作恶的人也就心安理得的过自己的日子了么?!

可看他这样子,似乎过得也不怎么样。

“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郁司阳恶狠狠的大声说。

他好几年前就不想追根究底第五不羁陷害他的理由,无非就是为了钱,他想知道他愧不愧疚,可这个人看起来似乎也并不愧疚。

郁司阳不太会和人争吵,想来想去就只想到这么一句狠话。

狠话放完了,他还有点儿觉得不过瘾,可惜这里不像上次在剧组那样天时地利人和,不能把第五不羁揍一顿出气。

——唔,最近感觉暴力倾向有点儿严重,这样不好。

想了想,他觉得只有一句狠话太没有气势了,于是又说:“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穷困潦倒,没有出息。”

第五不羁差点儿气炸,要不是正好一辆车开到酒店大门,他要上前去给人拉开车门,他觉得会不顾岗位纪律,跑过去揍对面那个蒙面怪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