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绝恍惚地看着祖父从马上坠落的身影,他的喉咙微微动了动,最终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破碎不堪的字。
曾经他来晚了,没有见到祖父最后一面。这一次他倒是没来晚,因为祖父就死在他脚下这片战场上,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幻境……哈哈哈!幻境!”将绝的头突然疯狂地抽痛起来。他满目猩红地凝视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手,眼神无喜也无悲。
祖父死去之时,他那骤然失去的修为便又回来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算他再傻,也无法再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里有可能是百年之前。
这里不过就是一场幻境,一场以耍弄他为乐的幻境罢了。只有他自己,情不自禁地当了真。
在这场幻境中,该死的依旧会死,该痛的只会更痛!
他再挣扎再绝望,对着曾经发生的一切,依旧是无能为力!
“真狠啊……”一向冷淡的长生旁观了这一切后都忍不住轻轻感叹了一句。
这场踏入长生境的考验真的是太狠了。
将绝进入幻境前分明已是万念俱灰之像,这场幻境却又硬生生地挑起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它任由将绝改变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百年之前。
然而就在将绝真正燃起希望的一刹那,它却在他曾经恣意征伐的战场上、在他一直留恋的故土上狠狠粉碎了他所渴望的一切。
将绝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只能一遍遍注视着珍视之人的死亡,任由他们的鲜血染透他心底那片最后的净土。
这样的幻境,这样的考验,真的是太狠了。
怪不得无数年来再无人踏入长生境。这种戳人心扉的玩意儿,不是摆明了把人往死里逼吗?
“将绝……”长生跟着再度割裂空间的将绝回到了宅邸中。他想着男人之前那宛若困兽嘶鸣的低笑声,不禁闭了闭眼唤了声男人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将绝那精壮过头的身体竟微微晃了晃。
长生顿时上前了两步,他以为将绝是听见了他的声音才有所反应。可当他走近后才发现,事实并非是这样。
将绝什么都没听见。此刻他是真的站立不稳了。
只见他左手撑着古朴的檐柱,然后抬起右手抵在唇边猛地咳嗽了几声。
这次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怕人发现而竭力压抑,而是咳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等到他放下右手再度直起身时,他垂下的手掌上早已是一片猩红。
犹带热意的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蜿蜒而落,最终和放肆的暴雨混在一起,静静地浸染着这片无人知晓的角落。
“真狠啊……”长生垂眼盯着那不断滴落的滚烫鲜血,听不出喜怒地又一遍感叹道。
阴暗的天色模糊了长生大半的表情,朦胧的光线中他那微皱的眉头却依稀可见。
长生不知道整个三千世界能有几人足以打伤将绝,想来也不会超过一手之数。可就这么一个轻轻巧巧的幻境,却逼得这个堪称当今最强的男人吐了血。
这个幻境,大抵已经是对症下药到极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