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2)

空旷的演武厅中, 曹宏明穿着一身黄色便衣, 手拿一杆银枪, 挑、扎、刺, 进攻猛烈。对面, 一个黑衣男人手持弯刀, 不急不缓的化解了他的所有进攻。

突然, 曹宏明向前一刺,黑衣男人往旁边一躲,躲开了那杆银枪。

曹宏明姿势不变, 大枪向后一探,就是一招回马枪。枪尖正好顶在黑衣男人的咽喉处,再向前一寸, 黑衣男人必然血溅三尺, 身死当场。

黑衣男人将弯刀收起,“皇上, 您的武技又厉害了很多, 臣认输。”

曹宏明哈哈一笑, 将长-枪收起, “天禄, 你根本没有出全力, 难道是怕朕输不起吗?”

李怀业,字天禄。天禄是曹宏明给李怀业定的字,意为李怀业是上天赐予他的福气, 事实也正是如此, 他能最后登上皇位,李怀业功不可没。

李怀业也很喜欢“天禄”这两个字,他觉得他还能站在这里,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福气。

“臣不敢。”李怀业抱拳。

曹宏明打量着他,剑眉朗目,鼻挺口正,往那里一站,就如同松柏一样挺拔,又好似无锋的重剑一样摄人于无形,当真是一个人才。

怎么舍得让他走呢?曹宏明皱了眉。

这时,一个内监走了进来,呈给曹宏明一张纸条,这是今天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曹宏明看了纸条,脸立刻阴沉无比。他将纸条递给李怀业,“你是不是不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会跟朕打那个赌?”

李怀业扫了一下纸条上的内容,上写“李家人不愿入京”短短七个字而已。

竟然会这样,李怀业也有点吃惊。按照他对家人的了解,他以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来京城里享福的,没想到……

抱拳,李怀业镇定的道:“当时臣只是说想辞官回家孝顺老母,是皇上要跟臣打赌,说若是臣的家人愿意进京,臣就不能辞官,若是臣的家人不愿进京,皇上就放臣离开的。”

为了这个赌约,李怀业还烦恼了好几天,他料定李家人肯定会来,所以还费了很大功夫,才想好的退路,没想到,现在这条退路竟然用不上了,想想也是可笑。

曹宏明也料定李家人会来京城的,才会跟李怀业打赌。只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李怀业暗中搞鬼?不可能,曹宏明立刻否定了。

李怀业对别人可以做任何事,用任何手段,可是对他,顶多用明谋,根本不会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也正是因此,他才会一直信任他。

那现在,难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曹宏明垂下眼眸,“天禄,朕对你还不够好吗?朝中多少人反对朕封你为将军,可是朕依然封了,还把乐安公主许配给你。”

李怀业恭敬道,“臣不敢。”

曹宏明一抬长-枪,大枪立刻扎向李怀业。

李怀业不避不闪,定定的站在那里。他不能闪,也不能避。

大枪贴着他的肌肤扎了过去,钉在他身后的柱子上,嘶鸣不止。

曹宏明转身,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李怀业,“好,好,天下初定,你就要离开朕。”他一连说了两个好,显然已是震怒至极。

“天下已定,臣已经将所有事情交给破军,他会代替臣辅佐皇上。”李怀业毫不退让。

曹宏明直勾勾的盯着他,“好,朕愿赌服输。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常胜将军,朕许你解甲归田。”

“多谢皇上。”李怀业恭敬的施了一个礼,转身而去。

曹宏明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良久收不回视线,他真希望,他能回头。

似乎听到了他的期盼,李怀业停住了脚步。

曹宏明双眼一亮。

“皇上,我爹爹因我而死,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李怀业斜着脸,留下最后一句话,洒然而去。

是啊,曹宏明靠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这些他都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舍不得他离开……

出了皇宫,李怀业抬头看着那广阔的天空,嘴角慢慢的勾了起来。

曹宏明生性多疑,他要的根本就是一个没有感情,完全听命于他,半点不能反抗的木偶人,恰恰,他已经过腻了这种什么都不能自主的生活,现在也是他离开的最好时机。

还是赶紧回家吧,他亏欠家里太多了!对了,还有那个女人,不知道她听到他要娶公主,是否还能露出那种放肆的笑容。淡淡一笑,李怀业打马而去。

傅折桂正看着朱秋鸿父女笑的开心,忽然,她打了一个喷嚏,便嘟囔道:“也不知道谁在骂我。”

“你打喷嚏,就说别人在骂你,说不定,是有人在想你呢?”朱寄云还是把茶递给了朱秋鸿。

朱秋鸿接了,赶紧喝了一口,只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女儿泡茶的技术又提高了许多啊。

傅折桂也看出朱秋鸿根本不想提李大郎的事,所以就就着朱寄云的话说了下去,“有没有人想我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肯定有人在想你。”说完,她先嬉笑起来。

“你还取笑我,看我以后给不给你泡茶喝。”朱寄云假装生气道。

傅折桂赶紧投降,又说了很多好话,朱寄云才算罢休。

这时候,朱寄云又想起问朱秋鸿刚才出去干什么了。

朱秋鸿也挺唏嘘,他没想到,永安候的老夫人会出现在这里,还跟他们做了邻居。想当年,永安候府是何等荣耀,现在,她们连一座像样的宅子都住不起,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朱寄云也知道永安候府,听完朱秋鸿的话,也呆愣了良久。最后她道,“所以我说,爹你在这里也挺好的。你不是一直想著书立说,以前事务繁杂,你一直没有时间,现在正是机会。”

朱秋鸿点了点头,心里最后一丝迟疑也烟消云散。

说起唐家,傅折桂有点关心唐明阑现在怎么样了,就问朱秋鸿知不知道他的事情。

“我们离京的早,根本不知道后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唐老夫人没事,就证明唐明阑应该也没事。”朱秋鸿道。

傅折桂想想也是,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一边。

下午睡了一会儿,周氏也知道了对面新搬来了邻居,就拔了一把小葱,让傅折桂给新邻居送去。远亲不如近邻,这算是傅家对新邻居的一点善意。

傅折桂正闲着没事,拎了小葱就往唐家走。

红芝不在院里,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傅折桂就站在门口喊:“有人在吗?”

杨翠翠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段时间没见,她瘦了很多,不过幸好,她现在的精神还不错,“是你啊。”她欣喜的道。

“是啊,我上午就来过一趟,后来带红芝出去打水,遇到点事情,就被耽搁了。”说着,傅折桂把手里的小葱递给杨翠翠,“现在正嫩呢,做葱饼或者蘸酱吃都不错,我娘让我给你们送来的。”

杨翠翠红了眼圈,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这不起眼的一把小葱,却代表了傅家的一片心意,让她心里觉的暖暖的。

不会要哭吧,傅折桂的心一颤,她最怕别人哭了,便赶紧道,“唐老夫人怎么样了,我去看看她。”

杨翠翠赶紧把小葱放好,带傅折桂进去见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瘦了很多,也老了很多,再不复当初她见傅折桂时的神采。

傅折桂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杨翠翠,本来还想带她进京过好日子,结果,现在反倒拖累了她。

从唐老夫人身上,傅折桂第一次感受到了世事的无常,真是应了那句话,“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怪不得,朱秋鸿回去以后也是似有所悟。

告别了唐老夫人,傅折桂出门,夕阳如火似金,将整个院子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尤其是院中的那颗榆树,还没有长叶子,褐色的枝干上长了很多碧绿色的榆钱,被阳光一照,当真如铜钱一般晶莹剔透。

傅折桂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床上躺了这么几天,错过了什么,“这院子里的榆钱长的真好,我能摘一些回去吃吗?”她热切的问杨翠翠。

“当然,你要是想吃,随便摘。”杨翠翠一叠声的答应着。

那颗榆树有二十米高,最矮的枝桠也有六七米,傅折桂根本够不到,她四处打量,看有没有梯子什么的,她能爬一爬的。

“翠翠,你们这是?”李三郎背着一大堆东西正好进院,就问杨翠翠。

“折桂想吃树上的榆钱,我们找不到梯子。”即使现在,杨翠翠跟李三郎说话还是会脸红,不敢看他。

李三郎真是爱极了她这个样子,立刻将身上的东西放下,“还用什么梯子,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把榆钱弄下来,保证你们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