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迁坟大队 朝邶 2286 字 11天前

陈岭认出她来,是村子里仅剩的住户之一 ,张晓霞。

“张姐。”他笑着打招呼。

张晓霞点了点头,笑容牵强,她紧张的抓着衣角来回搓,拘谨地问:“我听说,你们要在山上建陵园……我想来问问价钱。”

陈岭哪能想到第二单生意这么快就上门了,赶紧把人请进去。

因为紧张,进入客厅落座后,张晓霞一句话也没说,两腿并拢,双手用力抓着膝盖,近乎恳求的望向正在为自己倒水的青年。

“陈……”良久,她有些结巴道,“陈岭,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陈岭冲他笑了笑,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张晓霞的心情缓解些许,感激的双手捧起温热的水杯,随即想起什么,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吞吞吐吐道:“我没有多少钱,只有两万多块……”近乎卑微的望着对面的人,“我想买一个遗体墓,小孩子用的,要不了多大。如果太贵的话,我可以分期,慢慢付清余款。”

“张姐,听你的意思,是要给孩子迁坟?”张晓霞大约半年前才生下一个男孩儿,不幸早夭,孩子死时才三个多月,就埋在距离村子不远的荒地里。

陈岭记得,那天他和师父抵达昱和山的那天,孩子才刚下葬不到一个月,张晓霞整天都在哭她可怜的孩子,不分昼夜的哭。

有那么两天晚上,陈岭生生被那哀怨的哭声给吓醒了。

张晓霞眼里的泪水滚落出来,“我也不想的,可我们家小宝的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掘了,我今早去看他才发现土被破开,棺材翻倒在地面上,尸体就横在旁边,连个遮盖的都没有……”

一想起那画面,张晓霞又气愤,又悲痛。

陈岭追问:“小宝的遗体有损坏吗?”

听到遗体两个字,张晓霞心里的伤口被触动,落在膝盖上的双手猛地一抓,大声恸哭出声,撕心裂肺,听得人揪心。

赵迅昌刚放下电话,就听见客厅方向传来声音,带着宠物鹦鹉转悠过去,瞅见张晓霞那张蜡黄的脸时,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师父。”陈岭仰头喊人,往旁边挪了挪。

赵迅昌坐到小徒弟身边,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陈岭摇了摇头,从纸巾盒里抽出纸递给张晓霞。

纸巾被泪水打湿,被张晓霞紧紧攥在手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的哭声渐渐停歇。

张晓霞深吸口气,苦笑道:“让你们见笑了。”努力调整一番情绪,继续道,“赵老先生,既然您和陈先生要在这里建陵园,一定懂得一些阴阳术法吧?即便不懂,那也一定认识这方面的人。”

开陵园不是开公园,只负责栽树种草就可以了,没有几把刷子,谁敢沾跟死人有关的晦气生意。

赵迅昌喝了口茶,说:“略懂一二。”

“太好了,太好了。”张晓霞激动喃喃自语,随即期盼的望两人,“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请你们上我家先看看我们小宝?”

赵迅昌最近陪小徒弟再次清修,快闲出屁来了,闻言立刻拉住小徒弟的胳膊站起来:“可以。”

张晓霞家住在西北方向,距离村子里其他住户非常远,令人惊讶的是,她家旁边不知何时起了一栋大别墅。

隔着老远,陈岭就看见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趴在顶楼露台的金属栏杆上。

赵迅昌抬手拍在小徒弟后脑勺上,“瞎看什么!”

陈岭小声说:“我怎么不知道村里还有小别墅。”

张晓霞也看见了那个女人,突然停下,只见她两只手用力攥成拳头,指甲陷入掌心,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紧绷而仇恨的状态。

“那栋刚建好没两天,听说是什么钢结构组装别墅,才不到十天就修好了。”张晓霞用力呼吸,克制着翻涌的情绪,继续道,“住在里面的是一位女士,姓高,听说是身体不好,来这儿静养的。”

陈岭:“……”

静养不去山林别墅,不去疗养院,而是来这荒郊野外?

趴在栏杆上的女人,拉了拉太阳帽,纤细的手臂叉着腰,看见什么,她忽然站直,侧脸朝三人方向看来。

陈岭脑子里精光一闪,这是之前拍过他肩膀的那个陌生女人!

“师父,我见过她。”陈岭跟赵迅昌说。

赵迅昌眯了迷眼,没有顺着话问,而是说:“先去张晓霞家看看。”

张晓霞的婆婆身体一直不好,又因为小孙子的夭折心力交瘁,没撑几天就撒手人寰。张晓霞本来打算将家里收拾一番,就去城里找丈夫的,如今小宝的坟突然被毁,家里乱糟糟一团,她也没有闲心收拾,许多东西都散在院子里,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尴尬的将挡路的东西拨到一旁,她领着两人进门,倒了两杯水后便起身去到里屋,抱出一个襁褓。

孩子明明已经死了,她却还当是活的,横抱的动作轻柔如水,生怕惊扰了宝宝。

小心翼翼的将襁褓放到沙发上,将其拆开,露出里面闭着眼,宁静安睡的儿子。

尸体居然没有腐烂,面色青白,嘴唇发黑,脸颊上沾着一点坟地带出的泥土,胳膊和腿上有几条怪异的深紫色痕迹,似是被人用力掐出来的。

这就是张晓霞悲痛欲绝的原因。

孩子生前遭受病痛,死后仍旧得不到安宁。

死而不腐可不是好现象,陈岭心里疑惑,却不忍多看,总觉得下一秒,那孩子会睁开眼睛,吃痛的大哭出来。

赵迅昌问:“报警了吗?”

张晓霞愣了下,抹着眼泪点头,哽咽道:“报了,村子里没有监控,什么也查不到。警察做了笔录就走了,然后告诉我说,陈先生要在昱和山建陵园,让我来问问,看能不能把孩子重新安葬到陵园内,说是有人看着,比埋在荒地里更安全。”

赵迅昌扭头看向自己的徒弟,“看出什么来了?”

陈岭面颊微红,觉得自己有点太菜了,老老实实地摇摇头:“暂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