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林穹德像是忽然跟他有了杀父之仇一般,之前对方还只是言语上对林彦兴多有呵斥羞辱,现在完全就是家法伺候,狠心至极。
林彦兴每隔一日就要被打手板,手肿得拿不住笔、拿不了碗筷,连饭都不能自己吃。
臻夫人心疼得要死,但却咬着牙不肯松口去求情,因为她非常清楚老太爷想要做什么。
如果林彦兴在来年的童生试上没能一举夺魁,这请人代笔的帽子摘不去不说,连带着整个林氏的学子都要被他牵连。
到时候不要说臻夫人只是林佟氏的远房亲戚了,就算臻夫人是林佟氏的亲侄女,都没办法救得了林彦兴。
为避免那个时候全盘皆输,现在也只能忍耐下来,拼一拼命了。
臻夫人如何跟痛苦哀嚎的林彦兴解释的,这是南苑的事情,林彦弘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自己的记忆里,“上辈子”的时候,应该是没有这一段的。
当年他卧病在床,连房门都走不出去,更不要提去遥远的巫山了。
没在巫山遇到哲郡王,对方也不会因为裕王世子而对他、对林家产生“兴趣”,自然就不会有什么赏荷诗会。
没有赏荷诗会那惊艳四座的句子,年仅十二岁的林彦兴也不会背上一个疑似请人代笔的名声,进而影响到林氏学子的名声。
那賀安堂与南苑,就还是祖父母慈爱、二孙承欢膝下的其乐融融的一家,而不是现在这般势同水火。
就好像牵一发,动了全身——因为林彦弘的重生,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像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这让林彦弘既感到担忧,又生出莫名希望,可谓悲喜交加,不过总得来讲,他还是很庆幸的。
——因为再怎么差,应该也不会比“上辈子”差了吧……
正是这样的想法,让林彦弘能在看到林彦兴被林穹德狠狠打手板心的时候,非常愉悦而轻松地享受这“美妙”的时刻。
他也预感到,祖父林穹德现在的努力,在半年之后未必能得到理想的“回报”。
因为林彦弘知道,林彦兴虽有“鬼才”,于诗词歌赋极有灵气,却对四书文、经论和策论束手无策。
事实上,因为林彦弘体弱无法进学,林彦兴以庶子身份得恩荫入青桐院的名师“磋磨”下有所进益,才不至于名负其实。
以林彦弘所见,现在的林彦兴根本不足以承担这等学业,要想在半年后达到林穹德的期待,实在困难。
林彦弘不想让自己的名声也受其牵连,自然不会将“复名”的希望寄托在林彦兴身上。
他收回了原本打算藏拙的心思,决定为自己努力一把——半年之后即便不得案首,也一定要名列前茅。
带着这样的心思,林彦弘自然愈加努力。
有顽钝的林彦兴对比,先生对林彦弘自然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在林穹德面前连连称赞林府的嫡长子,跟收了东苑好处似的。
其实林彦弘也理解先生的举动。
统共两个学生,都是他来教导,一个愚钝不堪,一个却能出类拔萃,那恐怕跟他的教授没有关系,完全是学生“天资”的问题了。
先生也知道赏荷诗会的事情,所以也不怕林穹德不相信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