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车太过突然, 大部分人没防备就会立刻撞上。陆琛是在训练营里练出来的反射神经,在要撞上邵非的时候,硬是双手撑在座椅和车门上,发现邵非睫毛动了动, 强行改变运动轨迹,与邵非离了一段距离。
这样的动静,就是猪都能醒了。
邵非睁开眼就看到上方的陆琛, 因为陆琛的存在让他的身体在狭小的空间内并没有什么动弹, 在邵非因为惯性脑袋要撞上座椅的时候, 被一双大掌垫在了下面, 掌控住了某人半边脸。
陆琛的表情有点吓人, 完全没了平日的男神范,目光凌厉如刀,还多了丝少见的焦躁。
本来就在临界点的选择线上, 就在下决定浅尝即止的时候,被硬生生打断。
得不到的,更为渴望。
在黑暗里滋生的欲.望冒了头, 就再也无法忽视了。
车子好不容易停了下来, 传来老张不断道歉的声音,一直解释说自己是不小心的。
陆琛没理会,低声询问邵非:“撞上了吗?”
邵非一边脸蛋粘在陆琛的手掌上,赶紧拉开, 扶正了自己, 整个人都有种魂兮归来的味道, 瞌睡虫完全醒了:“没有,你呢?”
“我不在这里给你挡着吗,当然没事。”
想到陆琛刚才的动作,是维护的,有些感动。
邵非有种快入戏的危险感,他知道两人正在扮演假兄弟游戏,只要大少爷一天没腻烦,他就要这么陪着,但系统没告诉他,如果不小心被诱惑了,该怎么收场。
陆琛见小家伙都会主动问自己情况了,将刚才的事省略重要的部分,解释了不重要的:“刚才想给你盖衣服,就遇到了紧急刹车……”
邵非看到自己身上果然盖着陆琛的校服,想到了什么,赶紧拉开看,看到衣内缠着些许糖丝,想说谢谢又想到陆琛要求少说,呐呐无言地用其他方式感谢:“外套脏了,我帮你洗了再送过来?”
说完才想起来大少爷的衣服好像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的,他干嘛多此一举。
“嗯。”眼梢上扬,魅得妖冶。
就算十万伏特的电力面对一个未进化的绝缘体也没什么用。
陆琛重新回到位置上后,面对老张不断道歉,变脸如变书,只是冷漠地看着。
被打断的男人,是无法理智的。
陆琛烦躁极了,人就在眼前,而且是个绝佳的亲近机会,却被彻底毁了。
本来碰到了,他或许就能遏制住自己那些妄念,现在却因为得不到反而变本加厉了,怎么可能不恨。
机会哪里是时时有的。
老张为了安全起见已经把车开到路边了,只是刚才实在太惊讶了,他这把年纪对这种事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会在现实里看到,而且还是他一直服侍的大少爷,简直震惊到了极点,这就和听说陆家主要从良了一样。
而且因为太过震惊,他刚才好像打断了少爷,大家都是男人,这点还是感同身受的,好事被打断的男人堪比疯狗。
某欲求不满的少爷笑得没什么温度,在老张不断歉意中,道:“三十年驾龄?”
老张冷汗冒了出来,背脊发凉,生怕陆琛下一刻就要开除他。
要知道在陆家工作不但轻松,工资提成都高,再加上陆少大部分时候很沉静,过得也很规律,不会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是很好相处的。
从后视镜中看到陆琛望过来的眼神,心里打了个突,当了那么久的司机,他还是有点了解陆琛的,那是在提醒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知道。
他是为陆家工作的,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啊,两面不是人。
邵非在一旁看着老张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断道歉,看着像是怕极了。
嚅嗫了一下唇。
陆琛一直关注着他:“有话说?”
邵非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或者,你想让我算了?”陆琛一直知道这小家伙有多心软。
邵非摇头,又低下了头。
这打一棍子都憋不出一句话的闷葫芦,陆琛放低了声音诱哄:“说说看,说不定我会考虑你说的话。”
邵非犹豫了下,才认真道:“我没有觉得算了。”
“别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全部说出来。”小闷蛋。
邵非说着心里想法:“每一份工作都是能者居之,工作机会不是用同情和可怜换来的。”
前方还想卖可怜的某张姓师傅一脸尴尬,这看着没什么脾气的人,说话怎么这么的一针见血,杀人于无形,这难道是近墨者黑?
这回答让陆琛有点惊讶,又不是那么惊讶,好像邵非就该是这样的:“就算我开除他也没关系?”
“无论你开不开除都有你的理由,而且驾驶的确是件要承担危险与其他生命的事,你要是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邵非很中肯地说,身为雇佣者,本来就是要找适合自己需求的员工吧。再说陆琛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是他几句话能改变的。
陆琛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段话,无原则发散自己同情的人那是愚蠢,看得清却又有原则才是生存之道。
简直想把这小家伙揉在怀里好好抱着,居然会有那么贴合他心意的人出现,每一分每一寸都是照着他喜欢的样子长的。
他早知道小东西是不同的,只是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他的表面。
没人去发掘,只有他将外面一层层厚厚的灰尘扫去,探索着真实的他。
这是只属于他的宝贝。
本来陆琛是要去商场的,他不喜欢邵非身上粘着的全是沈半青弄上的糖丝,不过今天这么一打岔,再加上外面下起了雨,他也没什么心情再继续了,决定先回家。
刚才他亲吻的动作有些没克制住,虽然人没醒,不过陆琛还是有些担心,一路注意着邵非的表情,发现邵非没什么异样,应该是没发现。
可惜了,只差那么一点。
两人在回到陆家的时候,雨越下越大,陆琛开门时,直接用外套挡在上方:“刚做了车的内部护理,还没来得及放伞进去。出来,你屋子里今天水管爆了,先跟我回去整理一下。”
“水管爆了?”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陆琛已经出来了,伸出了一只劲瘦的手臂,摊开了手掌,雨水打在上面。
邵非也来不及想,就被拉入了雨幕,一同向光源进发。
他被陆琛揽着肩,雨滴不断落在两人身上,又冷,又热。
.晋氵工独家.
公园里只留下沈半青和突然安静了的杨鑫,沈半青想到这人陪了自己一晚上,她也是知道的。
缓缓走向了他,杨鑫有点紧张,他还没见过她对自己主动过,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地走过来都让他心动。
沈半青:“你陪了我那么久,也很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另外很谢谢你,如果以后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一定全力以赴。”
这是完全公事公办的样子,把他做的一切当做利益来交换了,杨鑫觉得本来就内伤的心更加难受了:“我就是想陪你,不是为了你的报答,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刚刚经历过谢允,她现在完全没心情谈这些。
她必须要尽快帮家里凑够钱填补大窟窿,实在没精力和杨鑫在这里纠缠。
却被杨鑫拉住了手:“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家呢?”
沈半青拒绝:“不用了,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但这是我沈家的事。”
他完全被鄙视了,这是感觉的出来的:“你是不是根本不信我的话,我说可以就是可以的!”
他死死扣着他的手腕,不愿意放她离开。
也许初见只是惊艳,但渐渐的,他有些放不开她了。
沈半青被手腕上的痛楚给弄出了火气:“放手!”
“不放!”
“我说放手!”
“就是不放!”
两个人像是孩子般吵架,沈半青猛地踩了杨鑫一脚。
“啊!”死死抓着,不愿意放。
她更气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只是杨家的少爷,你能参与决策吗?还是你像陆琛一样在陆家有话语权,能决定这些那些的事?大少爷,你是含着金汤匙的,什么都不懂才会这样信口开河,你的父亲却是懂的,他绝对不可能任由你胡来,也不可能让你去填补我们沈家的大篓子!”虽然她也挺烦陆琛这个眼高于顶的,但不得不说那个人的确有傲慢的资本。
一听到沈半青这么欣赏陆琛,杨鑫难受得眼眶都被逼红了,这是一种你无法与之对比下的轻蔑,但他们圈子里有几个能比得过陆琛?就连他父亲都说自己能有人家十分之一就好了,他是清楚的,自己拍马也赶不上。
杨鑫以前听到父亲这么夸奖陆琛,他也只是听过就算了,见到陆琛本人后更是觉得没让他失望,那个性还特别带感,是他们男人特别喜欢的凶狠劲儿,现在却真正难受了起来。
他不愿意松开她:“我可以的,我能说服我父亲的。”
沈半青对这个固执的人有些无言以对,声音稍微柔和了些:“你喜欢我什么呢,漂亮?”
杨鑫呆愣着,他不否认大部分男人就是视觉动物,但不止这个。
“又是漂亮?”沈半青眼眶里浮上了泪雾,“那除了这张脸,你又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可以告诉我或者让我陪着你,我会努力去了解你!”
他就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那么的幼稚,但却是第一个对她显露出真诚的人,看着她的眼光不是那么让人厌恶。
沈半青将自己的真面目直接撕开了说:“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设计以前喜欢的人,将他骗出来暴打,也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去整死他!哪怕毁了我自己,利用所有能利用的!这样你也喜欢吗,杨大少爷?”
她的语气突然变了,虽然依旧柔美,但眼中的愤恨却直直射入杨鑫眼中。
“他根本不值得你毁了自己,你要利用就利用我好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直接利用,你信我一次!”他发现她之所以拒绝,不是不想利用,而是完全看不上他,不认为自己能帮到她。
被看不起,被无视,被轻蔑。
这也许是杨鑫受到最大打击的一天。
她谁也不信,特别是这群世家子,在他们眼里,女人就是衣服,一天换一件能够花样都不重样的,哪怕有洁身自好的,也都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