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陆锦惜这一句话, 盛宣也就放心了不少。
接下来两人一道慢慢把账目对完。
这时候时辰也不是很早了, 陆锦惜还要回府, 便没多留, 只对盛宣道:“如今边关上的局势大好, 便是有匈奴的威胁也不要紧。盛隆昌日大, 盛二爷不必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了。有功夫, 境内的商贸不放下,出什么事都能撑着的。”
“多谢夫人提点了。”
盛宣听得心头一凛,只点了点头, 认认真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这才送走了陆锦惜。
马车从盛隆昌分号驶出,眼瞧着就要往太师府去, 陆锦惜人在马车上, 略略思索片刻,只道:“先别回去, 往琉璃厂那边绕一绕, 我去买些东西。”
“琉璃厂?”
风铃有些惊讶。
陆锦惜淡淡笑了笑, 只道:“璃姐儿今年十四, 快满十五, 将到及笄之年了,我想为她添置点东西。另一则听大公子说, 迟哥儿学业近来也好。我虽改了嫁,可还是他们生母, 眼瞧着过年, 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风铃顿时了然。
当初陆锦惜刚改嫁的时候,除了她与顾觉非这两个处于旋涡中心的人,将军府的几个孩子受到的非议最大。
什么亲娘出嫁孩子竟然不留。
什么没了亲娘管教孩子将来必定不成器……
难听的话多了去了。
陆锦惜倒不在意那些冲着她来的流言,只是对这几个孩子,终究有一份怜惜与愧疚。
好在三年多过去,事实胜于雄辩。
大姑娘薛明璃,今年十四,将满十五,出落得亭亭玉立,性情温婉柔顺,识文断字,品貌端淑;
二姑娘薛明琅,今年十一,人虽还没长开,却已是个美人胚子,明艳爽利,有早慧之名;
小公子薛迟,今年九岁,当年小霸王的污名早已经被甩掉,拜了顾觉非为师的他,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了其先生的风范,行止坐卧不出差错;更有九门提督刘进、兵部侍郎方少行教其武艺,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
当年传那些流言蜚语的人,早已被打肿了脸。
现如今谁不知道将军府不仅有两个如花似玉的优秀姑娘,更有一个将来必能成大器的薛迟?
甚至就是那曾引起轰动的庶子,也颇有成就。
薛廷之,当年薛况从边关带回来的,胡姬所生的庶子,身有异族血统不说,还打胎里带出腿疾来。
早年谁不觉得这是个废物?
可打从庆安十三年陆锦惜请恩旨为其开特例,促成了科举改制之后,这个庶子便逐渐开始崭露头角。
陆锦惜记得很清楚,薛廷之是庆安十三年进了稽下学院,同年开始参加科举,一路从童生开始考起。
次年乡试,他是前三甲。
再次年会试,他排在第十八,殿试朝考时候放榜在二甲之中,录为进士,选入翰林院,为庶吉士。
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士林也是颇震动了一阵的。
毕竟薛廷之排名虽然不算高,考得也不算好,可认真算起来,他供职翰林院的时候,才十九,前不久才及冠。
这可是如今翰林院中最年轻的人了。
又因为他座师乃是上一科的榜眼季恒,所以如今不少人都挺看好薛廷之的。
当然,也有人恶意满满。
季恒如今在南书房行走,缺一条胳膊;薛廷之在翰林院任职,腿疾依旧。便有些见不得人好的小人,讥讽他们“一缺一残两师徒”。
这些话都能传到陆锦惜的耳朵里,可见流传有多广了。
只是她到底已经出嫁,几乎不再踏足将军府,连见薛迟他们几个的时候都不那么多了,自然没再怎么见过薛廷之,只偶尔还鬼手张那边得知关于他近来的一些消息。
所以她也不清楚,薛廷之听了会是什么反应。
料想不会太好过。
“夫人,到了。”
在她闭着眼睛养神也思考的这一阵,马车已然到了地方,风铃掀了帘子一瞧,便轻声提醒她。
陆锦惜睁眼,也搭了风铃的手起身,便直接出了马车,站到了这一条大街上。
过午时候,道中人也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