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销“魂”账 赵熙之 2656 字 17天前

待那少年走了,译长才叹道:“说起来,连自己的母亲也不喜欢自己,那一定很伤心罢。”

他是阿言的兄长吗?看上去差不多的年纪,可阿言那般受宠爱,他却……

译长似是觉得这话题也不能多说一般,随即与白敏中岔开了话题:“今日虽大雪封路无法下山,倒是可以去附近的清水寺转一转。”

译长一提清水寺,白敏中便立时想到明安和尚。她本想推拒,可实在盛情难却。

白敏中硬着头皮跟译长往秋水寺去,这时节的秋水寺十分冷清,香火也不旺。入寺上香拜了佛,白敏中出了三重塔,拉着译长便往来时的路上走,译长说:“好不容易来一趟,为何急急忙忙走呢?不如去寺中转一转罢,有座渡月桥,很漂亮呢。”

白敏中心道先离开这三重塔应当也不大会遇见明安了,便随着译长往寺中更深处走。清水寺虽然塔楼不大,整座寺的范围却很广,这座渡月桥便包含在其中。路上有僧人在扫雪,渡月桥上只清出一条小径,站在那桥上,可看见底下溪流也被皑皑白雪覆盖,天地之间,一片静谧。

译长深吸了口气,似是很享用这安静,过了会儿,才指了西边方向与白敏中道:“往那边走,就是出寺的另一个门了,靠那里有个海姬的衣冠冢。不过不着急,我们可以在寺中料亭先歇一歇,我带了点心。”

白敏中走了这么多路,已是很饿,便走过去坐了下来。这时节坐在料亭里,觉得有些冷。白敏中俯身敲敲酸胀的小腿,译长将点心盒放上石桌,打开来递给白敏中。

白敏中正低头吃着,忽听得译长道:“诶?有人来了呢。”

白敏中猛抬头,看清楚来人之后吓得几近跳了起来。明安领着两个僧人正往这边走来,白敏中立时想要跑,译长却已是问出了声:“怎么了?”

明安也已是看见了她,不急不忙走了过来,仍旧是一副老样子:“许久不见,白姑娘。”

译长这会却吓一跳,这和尚不是海国的和尚么?

料亭里的石凳共有四个,白敏中坐译长旁边,明安则坐在另外一边,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和尚,将一应俱全的茶具放上了桌,白敏中这才注意到料亭一角居然还有个小炉子。

这天气里煮雪品茗可真是……太雅致了。白敏中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小黄鸡的话,生怕它当真喊个小妖怪来给明安下药。

待那边雪水煮开,洗茶烫杯之后,明安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白敏中接过来,手指搭在那茶杯边缘,有些不怎么敢喝。清茶幽香在空气中浮动,明安低头轻嗅那小陶杯里的茶香,将其喝了下去。

白敏中见他没事,这才舒了一口气,正欲喝时,脚底下一声尖利的喊停声:“笨蛋!你喝下去就会死掉的!我让小狐狸在雪水里加了砒霜!”

白敏中手一抖,那杯子便失手滚到了地上。趁俯身拾杯子的当口,白敏中用口形与小黄鸡道——可他喝下去没事!

“我当然看到了!”小黄鸡既失望又不解,随即又道:“我不能久待,那和尚知道我在这里,真该死!我先走了,在前边等你!”

它说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白敏中拾起那杯子放回石桌,一脸歉意:“实在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有些事,先告辞了。”

她看了译长一眼,译长见她神色不对,立时也跟着她站了起来。

白敏中行了合十礼,转身便走,脚步飞快。译长连忙跟上来,问她道:“怎么了?”

白敏中摇摇头道:“没什么。”

她定定神,回头看那料亭,见明安还是好好的,忽觉得有些可怕。

待走到离那料亭很远的地方,小黄鸡陡然跳了出来:“我想了想,用弄死寻常人的办法估计是弄不死那和尚了!你应当也察觉到了,那死秃驴已不知活了多少年,也好似感受不到冷热似的,总是穿那么一件薄薄的袍子。真是烦死人了!我好难过!我觉得那秃驴定然与公子有些旧关系,原本我以为能从蠢货那里读出来,可是不能啊!蠢货也不知道这个秃驴到底怎么回事!”

白敏中心中想的是……这个和尚现下求的是什么,且又为什么长年不老,也许张谏之知道其中原委?

小黄鸡没耐心地嚷嚷道:“我猜公子也应该知道,可是公子他看得到我!我连跟他对视都不敢……且他总能藏得好深。”它顿时有些气馁:“我不开心极了,你不用安慰我,笨蛋。”

它说着说着兀自转了个向,神叨叨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译长见白敏中还是怪怪的,老是朝地上望,以为她走神,便问道:“我们快到秋水寺的西门了,出门便是海姬的衣冠冢,是从西门走小路直接回去还是绕回去?”

白敏中回了神:“从西门直接回去罢。”

译长走到西门门口,与寺庙的人打了招呼,这才开了小门让她们走。

然她们刚出西门,便见不远处的海姬衣冠冢前站了一个人。

白敏中陡然愣住,那人已是转过了头。

译长也是很惊讶,忙问道:“公子……怎会来海姬衣冠冢?”

☆、35三五

译长将白敏中想问的话问了,张谏之这才转过身,回道:“出来走一走,不知不觉便走到这儿了。”他随即又问白敏中道:“这是要回去了么?”

“恩。”白敏中看了一眼传闻中的海姬衣冠冢,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张谏之不是那种随便走走会在某个地方停下来走神的人,他过来定然是有自己的目的。

白敏中并不大清楚关于海姬的传闻,她也只是听译长随口提起过,当时没有太多好奇心,故而没有细问。这当口,因碍于有张谏之在,她却不好直接向译长开口问了。

译长大约是信张谏之这套说辞的,故而转了身,与白敏中笑道:“天太冷了,趁早回去为宜。”

于是三人这便回了西山别院。

这场雪终是在夜幕降临时分停了。夜晚极其安静,炉火不知何时熄了,白敏中已然睡着,大约是觉得有些冷,便缩成了一团,早上睁眼时竟发现挨着张谏之在睡,张谏之并没有醒来,他睡得很沉,额上甚至沁出薄汗。

难道是在做噩梦?白敏中蹑手蹑脚伸出手去,指尖碰了碰他额头,见他没有反应,这才拽了袖口布去擦他额头的薄汗。

她正擦得起劲,张谏之却忽地睁开了眼,下意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白敏中略吓了一吓,脸上浮起一丝尴尬之色。张谏之扣着她细腕的手却未松开,而是松了口气一般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道:“什么时辰了?”

白敏中结结巴巴报了大约的时辰,她深觉此刻姿势暧昧,便不由缩了缩手,希望他能放开。

张谏之却道:“还早。”

“恩,就是有点冷……睡不着了。”

“饿了么?”张谏之声音又轻又低,还带了一丝哑意,像是刚刚从一场疲倦的噩梦之中惊醒。

白敏中脸色略有些发红,她实在觉着张谏之这张脸靠得太近,这让她觉得有些……紧张。

好在张谏之及时松了手,坐起来无意识地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今日不用去前厅吃饭了,我喊人送过来。”他偏头看了一眼外头隐约的光:“看样子应是个好天气,兴许很快便能下山了,山下到底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