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 庄园内外的异象越来越多,哪怕是拉上了厚厚的帘子, 照样无法安然入睡,稍微听到点儿动静就如惊弓之鸟般从床上弹跳起来,惶恐不安地左右张望,就怕房间内突然多出了不该出现的东西。
赵凤鸣来了之后被安顿在大宅最好的客卧,他左右的房间成了香饽饽,用着大家长的权威,朱先生当然是住在赵大师旁边的。朱先生孝顺,另一侧的房间留给了老母亲住。其他家人,只能够战战兢兢地住在楼下,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又难捱的夜晚。
不过今天有些例外,朱老太太房间里多了个人,那便是朱家没啥地位的表小姐,说是好照顾老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近水楼台先得月,大家都懂的,大晚上穿着轻薄的睡衣不就去敲了赵大师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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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进入室内,所有人就都围拢了上来,既想和赵凤鸣套套近乎、表现得亲近一些,又畏惧于高人的手段,不敢有什么造次。
这下就显出了朱先生的地位更加超然了起来,一家之主的权威真不是盖的。
“赵先生,老太太今天晚上有些心神不宁,婉甄去找你想问问有什么办法。唉,老太太上次被吓到就落下个睡不着毛病,真是不知道怎么好。婉甄真是个好姑娘,要不是有她日日陪伴,老太太的精神头好的肯定没有现在快。谢谢了婉甄。”朱先生拍了拍搭在自己手臂上白嫩的小手,名叫婉甄的姑娘羞涩地垂下了头,好像是说了什么,不过声音太小了,旁人听不清楚。朱先生爽朗地笑了,“好姑娘,害羞什么,这是我应该谢的。”
没有上前的其他朱家人或打着哈欠、或面色不改,也有人面露讥讽,看向婉甄的目光意味深长。
“婉甄莽撞地打扰了赵先生,真是对不住。”朱先生是在商场混的老油条了,说话讲究的是婉转和留有余地,以退为进是他最常用的方式,“婉甄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回应,怕先生有什么事情,就找了备用钥匙开了门,是我们了无礼了,还请先生不要责怪。”
要不是发现赵凤鸣不见了,一大家子才不会闹闹腾腾地聚到了大厅里。在赵凤鸣回来之前,这儿还发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争吵,互相指责、互相诋毁,大难临头的丑陋面孔在亲人之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赵凤鸣神色淡淡,既没有责怪、也没有原谅,眼神更是没有往含羞带怯、风韵十足的婉甄那儿看上一眼。
礼貌地等别墅的主人朱先生说完了,赵凤鸣这才说道:“我爱人过来找我,我出去接他,他会和我同住。只是这位司机师傅,麻烦朱先生安排个房间住下,叨扰了。”
赵凤鸣的“爱人”一出口,林梧就觉得自己发光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脸上,特别是朱先生重磅推出的婉甄,一双玲珑杏眼直直地落在了林梧的身上,混杂着惊讶、嫉妒、不可思议、不服输种种情绪的眼神变得浑浊,漂亮的杏眼都因此少了许多光泽。
进入山庄后,林梧和赵凤鸣牵着的手就松开了,不过二人靠的很近,现在肩并肩地站着。林梧弯起了嘴角,让“老古董”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爱人两个字,真是太难为他了。笑着勾住赵凤鸣的手指,林梧说道:“最近要打扰朱先生一家了。”
朱先生嘴角抽动,肌肉牵动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地扯出个笑容来,只能够干涩地说:“呵呵,呵呵,没、没事的,我会让人准备房间。赵先生的朋……爱人也是一位高人吗?”
听到“爱人”林梧高兴,乐呵呵地从背包里掏出一堆的护身符,像是街头派发小广告似给靠近自己的几位发着护身符,“我自己画的,有些作用,带着可以驱邪避祸。”
驱邪避祸啊,现在大家最缺的就是这个,哪里还管什么同性恋不同性恋的,争先恐后地靠近林梧,拿过护身符。小心翼翼地叠好了放在怀里面,奇异地发现好像真的有什么不同发生了,多了光明的感觉。
林梧有再一次发光的感觉,而且比刚才还要亮、还要热,众人看向他的视线炙热地仿佛他是个舞场中撩人的舞娘。恶寒地抖抖肩膀,不得不感叹一声,现实啊果然还是利己主义的,就连把他当成敌人的婉甄都收起了眼中的复杂,垂着头,又成了羞涩柔顺没有多少存在感的表姑娘。
朱先生的态度也更加热情了,“欢迎,欢迎先生来到山间庄园,别看庄园里怪事一堆,抛开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我这个庄园的风景还是不错的,很适合休养放松,明天白天了,先生可以好好的游览一番。”
林梧一下次就从蹭住客成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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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赵凤鸣说的那样,当第二天天光出现,那些在庄园内外跳跃的鬼火被日光照着,渐渐溃散成无数的光点,仿佛带着冤魂的不甘消失在天地间。
睡在山间别墅柔软大床上的林梧躺在了赵凤鸣的身边竟然没有怎么睡着,意想不到地发现自己竟然多了个择床的毛病,四点多外面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坐在床上摸着下巴思考人生。赵凤鸣看他睡不着了,便拖着人起来进行晨练,此时此刻两个人就站在庄园的院墙外面,看着日光下丛丛的鬼火逐渐消失。
或绿或蓝的鬼火碎成星点,和夜晚的鬼气森森不同,看着有种脆弱的美感,还带着凄苦的滋味,令人舌根发苦,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