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上,听说出了事啊……”
“自从沉香那小子嚷嚷要救三圣母以来,天庭哪天不出事?我前些日子还告诫了八仙他们,不要那么爱凑热闹,这不,上了天庭,都好几年天庭好几天了,还没回来!这些后来成仙的小辈啊……呵呵,吃你八子!”
“啊!不行不行……”
“落子无悔!”
“哼……不久前,好似听说,东华帝君出了蓬莱紫府?”
“有这等事?唔,不过帝君他深居简出,紫府方圆七十里又不准入,似我等小仙,哪里会知道他是不是出去了?天庭虽然刻意打(百度抽)压排挤,也不能软禁他东华帝君啊,出去便出去了。对了,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还用听说么?没见着那些家伙把蓬莱那株万年灵芝都采了下来,好象是帝君在外面受了重伤,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不可能吧,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好个老儿,你不声不响提我六子?”
“嘎嘎,落子,这个无悔!仙兄刚刚才说的话,怎的就忘了?”
“你!哼……帝君虽然几千年不曾出手,三界都似遗忘,但毕竟也是堂堂东华紫府少阳君,王母娘娘的亲哥哥,那法力神通,可不是我等小仙能想象得出的……重伤?你在跟我说笑话吧?”
“谁耐烦与你说笑话?帝君纵使法力高超,也不代表他就不了能重伤啊?连司法天神二郎真君都被一凡间小儿杀了,东华帝君又怎样?”
“说的也是!不过,这三界之中,能使帝君重创而退,能有几个人?如来高居西方雷音寺,天尊不出昆仑山,鸿钧老祖与陆压道君……也不会跟帝君过不去,这遍数下来,难道还会是孙猴子不成?”
“哈哈,仙兄说笑!”
旁边一仙忽而笑道:
“两位心不在焉,这棋都成劫了!”
“啊?”
这才惊而望,但见纵横零落数子,纠缠其中,黑中有白,白围其黑,果然下成了劫。于是互望哈哈大笑,索性一拂衣袖,黑子白子皆都不见,拈子重来。
你一手我一手,落子极快,嘴上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昔年封神战后,截教亡,阐教封,而玄都宫名存实亡,东华帝君退居蓬莱,玉帝得了权势,九天玄女做了司法天神,没想到几百年之后,她竟会落得打落万劫不复之地,魂飞魄散的下场,累得东华帝君如许年来,心丧若死,唉!”
“这王母娘娘有句话倒是说得不错的,神仙,动什么凡心……话说回来,那九天玄女,仙兄可见过。”
“未曾,不过昔年凡尘俗世,立其庙宇无数,凡人敬称九天娘娘庙,那塑像倒也立得端正。而她昔年化身凡女,临凡助越亡吴。做那越国国师,教那六千军士。而后功成身退,不知所终。这些事就于东海之畔,我倒是耳熟能详,见识过几眼呢。”
“恩,那越国建祠南山之上,岁时祭祀……”落子的手已经逐渐慢下来,皱着眉头继续说:“想来着实可笑,玄女早已魂飞魄散不存三界,下界凡人还是香火不断。凡人么,求仙只是安慰罢了,除了玄女这等秉正义公理的神仙外,谁当真去听下界祷祝还插手相助?就是有这闲心,也没这本事无视天条!”
“说起这事,我倒好奇,那玄女的徒弟,白云道君如何却忽然不知所踪了?这几千年。可都没他的消息?”
“若不是惧怕天庭连同一起牵罪藏匿起来,就是已经被天庭神将杀了!这些事,纷纷扰扰的从没个头绪,不必说它!”
“……天庭明争而斗,权势而已,玄女死得莫名其妙倒不希奇,希奇的是——她竟是在封神战后数百年才死,而不是封神战里,以她的身份,岂非蹊跷?”
这下连观棋的都惊愕而望过来。
猛然醒悟:
“对啊!九天玄女,乃是商朝祭祀所奉的先祖,她没理由对封神战视若不见,她没理由袖手旁观,她怎么会死在几百年后……”
远处云雾缭绕,泉水清澈,林木深深之上,蓬莱紫府。
倚在塌上的倪君明忽然睁开了眼睛。
面容惨白,如画容颜,那双眼睛——却是空空洞洞的凹陷下去,只有暗红色的一片,只有鲜血凝固后那触目惊心的糜烂,没有眼珠,没有眼白,什么都没有,就好似被谁生生挖去了一样。
“帝君,您醒了?”
“白泽?白泽在哪里?”
“回禀帝君,您派白泽去了青霞洞天……您不记得了么?”
轻咳一声,一口鲜血慢慢自唇边溢出,紧接着那熬成汤药的万年灵芝就已恭敬的端到了他面前。
倪君明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万年灵芝的味道,只要是神仙,谁闻不出?
“拿开!”
声音如往日般死寂,沉冷,没有丝毫起伏。
“帝君!”声音里带了哀求,一众随侍的仙人都跪了下来。
“拿开。”
倪君明没有丝毫动容,但是众仙已然激愤悲痛:
“帝君,属下求您了!王母手中的五彩神石虽说是假的,可是这三界之中,一定有五彩神石,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帝君……”
“够了。”声音空洞,死寂,面无表情:
“我已经一错再错,还不够吗?早在玄女魂飞魄散时,我亦当死……”
“不!帝君!求您……”
轻拂衣袖,缓缓闭眼,不再言语。
众仙各自泪然,却也只得退下。
只有那万年灵芝熬成的汤药,雾气氤散缭绕,徐徐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