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时间寂静的纸张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
砰!
随着车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苏言等人从警用面包上下了来,再次来到了大安村的那条布满鹅卵石的溪边。这里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周边照样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派出所的负责民警迎了上来。
“在哪呢?”江离眯起眼看向了溪边。
“那儿呢。”民警指了一个方向:“接到报案之后我们就迅速赶到了,人当时正在水里泡着,便给打捞了上来。这不……死者的女儿一直在哭闹,怎么都劝不走。”
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众人看到了溪边摆放的那具尸体,旁边裴莎莎正在隐忍的落泪,想来已经过了情绪最为崩溃的那个阶段。只不过任由旁边的民警怎么劝都不肯离开那具尸体半步,甚至还想趴在上面哭嚎,只是几次都被身边的警察给拦了下来。
江离带着自己队里的人,还有技术大队的同事及法医,抬起了警戒线,往溪边走去。
裴莎莎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泪眼朦胧的冲着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忽而神情变得凄厉,猛地起身冲着他们撞了过来,嘴里还喊叫着:“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我爸!!!”
第17章
在最前面走着的蔡成济和项阳来不及闪避,加之他们干工作这么多年了,这种情况也遇到过不少,早些年还经常被一些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给挠成大花脸呢。
两个人怂怂的挡住了自己的脸,一副准备听之任之的模样。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却忽然从他们身后蹿到了前面,下一秒裴莎莎就被人从背后给钳制住了手臂,表情略微有些痛苦的叫出了声。
他们定睛一看,绞住人家手臂的那位不正是苏言吗?!
裴莎莎不安分的还在扭来扭去,试图想要挣脱出后面人对她的钳制,只是她越挣扎,手臂上传来的力气便越大。
过了几秒钟之后,苏言凑近了她的耳边,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沉静的道:“裴小姐,我们对您父亲的事情深感遗憾,不过袭警可是犯法的,视情节轻重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罚金,望您知晓。”
“看守所那里面可不好玩,您也不想因为一时冲动就进去待上一段时间的,哦?”
面色变了几遍,最终裴莎莎委屈的嘟了嘟嘴,带着哭腔的嚷嚷:“松开我,你弄疼我了!”
苏言眯了眯眼,依言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裴莎莎重获自由之后就不停的揉捏着自己那酸痛的手腕和手臂,垂下眸子掩去了里面的情绪,后由项阳将她带到一边进行例行问询,因为裴安毕竟是她的父亲,她也算是比较早到达案发现场的人之一。
蔡成济看着项阳把人给领出了警戒线外,心有余悸的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冲着苏言说道:“言妹子,不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教育你,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知道吗?要是刚才她真犯起混来,告你怎么办?”
她浑不在意:“告啊,我只是个实习的,警号都没有。再说了,她袭警还有理了?”
“你……”蔡成济用手点了点她,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最终只是摆了摆手:“走吧,去张哥那边看看什么情况。”
江离这个时候已经在那里看着张启山进行初步的验尸,看见二人来了之后也只是深深的看了苏言一眼,不过到底没有说什么,三人站在一处,动作整齐划一的将视线聚焦在了平放在鹅卵石上的那具尸体身上。
“身上没有外伤。”张启山测完肝温给出了初步的结论:“死者符合溺死的相关特征,肢体的僵硬程度表明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溺死?在这里?”项阳指着旁边的溪水问道,大安村的这条小溪水不算深,但是有些地方也能将一个成年人给没了顶,可是……
“裴安熟悉水性,会游泳的吧?”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安村的旅游业还没发展起来的那些年,养活各家各户的就是周边的这些山山水水,就连现在许多村民也是常年与这溪水打交道,基本人人都会水。
“惊讶什么?没听说过一句老话?”张启山掰开了裴安的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而且……这酒味,喝成这种程度,掉水里都不一定能自救。具体血液中的酒精含量要等到会局里验过才知道。还有他肺里的水也要回去才能取样化验,和小溪里面的水样作比对,确定这里是否是第一案发现场。”
“嗯。”
看着张启山命人将裴安的尸体收好,江离直起身四处看了看,神色晦暗不明。
项阳有些挫败的爬了爬头上的短发:“得,这回所有的线索都彻底断在裴安的身上了,江队,这是有人想让你结案啊?”毕竟以目前的人证物证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裴安,裴安身亡这和案子就再次变得棘手起来。
没有人会认为,裴安的死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江离面上倒是没有多么明显的情绪,或许在最初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沉默了半晌之后将目光从对面的石壁上收了回来:“既然简单的路被堵死了,那就只能走那条有难度的了。”
“张凉?”蔡成济哀嚎出声:“老子还得回去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比谁先变成猫头鹰?”说完了一脸便秘似的表情,关键那货他就不是个正常人啊!
微笑着摇了摇头,江离转过身往回走,苏言见状跟了上去:“江队,我正式申请您能够允许我参与此次大安村连环杀人案的侦破。”
江离挑眉:“你不是一直都在参与?”
“我想要正式的参与。”苏言大声道,因为她现在只是一个实习生,所以之前更多的是跟在他们身后充当一个背景板,而她也并没有什么出风头的欲望。这是这会儿裴安突然身亡,在她的心里这个案子就转变了一定的性质:“我希望江队允许我在民警的指导下,参与各项侦破工作。”
“为什么?”江离看着她突然这幅斗志昂扬的模样,觉得有趣:“是脑子灵光一闪决定以后要从事一线刑侦工作了?”
“不是,我是觉得我受到了侮辱。”苏言头微微仰起,脊背挺的老直:“裴莎莎从一开始就专门在我的面前惺惺作态,演了好几出戏,感情把我当成她事先设计好那些剧情的推动器了。还有您没看到她刚刚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嘲笑。”怎么?瞧不起她是女人嘛?不然怎么不选择蔡成济,也放弃了项阳。
上一个敢用这种眼神看她的人,没能多活两分钟,脑袋早就掉落在沙漠里,被风沙给掩埋住了踪迹。
“可是你也并没有被她给牵着鼻子走。”江离似乎是在对她的表现表示肯定:“你还很早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苏言并没有因为他这略显生涩的夸奖而露出高兴的神色,站在那里仍然像是一个请示上级的兵一样:“请求江队批准!”这回她是必定要撬开张凉的那张嘴的!
江离眸子闪了闪,不出两秒便同意了:“好,不过你要记住,你没有执法权等相关权力,一切行为都要在我们的指导和同意下进行,不可以违反相关的制度。”
“是!”
嘹亮又清透的女声在夜色的溪边,传出去老远。
……
回到市局之后,他们第一件事就是将张凉再次提出来继续审。这会儿正是接近半夜的时候,蔡成济看着坐在轮椅上睡眼惺忪的男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们被折腾的几天几夜没睡觉,人家倒好,养精蓄锐呢这是?
“干什么呢这是?睡觉来了?”他抬手就把厚厚的笔记本摔在了桌子上,好大一声巨响,也是颇有让人提神醒脑的作用。
得到江离的首肯之后,苏言仍旧像上次一样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她默默地观察着张凉,见对方仍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得到了休息的缘故,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十分刺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