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2 / 2)

锁瀛台 燕云客 3993 字 1天前

那一夜,萧恪给了陆青婵额外的温情,他小心地试探着索取,又细腻的给予。汗水交融于一体,似乎也是更深一重灵魂的纠缠,他生怕自己的唐突揉碎了这个面团似的女人,又怕自己给的还不够,不足以让她与自己同享人世间的欢乐。

万川归海,汹涌澎湃。那是湍急的溪流带着他们二人在陌生的世界里横冲直撞,是缠绵无尽的情谊搅揉着陆青婵的身体,让她感受到另外一种复杂的体会。是涩痛也是极乐,是懵懂也是大胆,是袒露自己全部的勇气,也是与所爱之人更深一层的纠缠。连最后,她自己都分不清,鬓角的眼泪到底是疼痛,还是畅快。

只知道那一晚,萧恪无数次的吻过她的眼角,凑在她的耳边用异常温柔的声音说:“陆青婵,谢谢你。”

陆青婵偶尔不明白他为什么道谢,偶尔也觉得自己懂了。

只是有些话是清醒的萧恪不会说的,陆青婵把他的情谊记在心里,也许一记就是许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前几天更新不稳,今天起恢复日更~

希望我的意识流车不要被锁呜呜。

过几天会给大家加更,把差的章节补上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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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二叶律(三)

在户部那边, 一直有一桩大心事笼罩在户部大臣的心上, 那就是铸币。去岁的新钱都是以纯铜锻造的, 每年新锻造的钱币流通出去, 民间有人私自熔了提炼出铜来和官府兑换,一来一往每年都造成了几十万两的空子。

今日荆扶山特意上书萧恪,他带着一批户部和工部的大臣, 重新裁定了锻造钱币的配方,加了五成的锡,钱币也不易磨损。萧恪批完了折子,天还是难得的早,他走出乾清宫的时候,日头还明晃晃地挂在天际。

他一直在等今年的雪。

年年的初雪,宫里人常称之为祥瑞,宫里的人都喜欢赶在这一天找主子要赏,萧恪给奴才们发了很多年的赏赐了,今年却想着要在初雪这一日能找陆青婵讨一个赏,雪水煎春茶, 他盼了很久了。只是今年的雨水不丰,哪怕如今眼看着到了冬至,都不见下雪。

“陆青婵呢?”

“回皇上, 贵主儿在漱芳斋听戏呢。”方朔答。

漱芳斋今日唱《霸王别姬》,无幸的花旦确实唱得不俗,陆青婵和端嫔两个人坐在第一排,今日是端嫔有意要请陆青婵一道听戏, 只选了重华宫漱芳斋的小戏台,只有她们俩,远远瞧着也算是有说有笑。她们原本就相识,门第也所差不多,又都是有才情的人,在一起交往倒也算得上相投。

端嫔喝了一口香片,她素来是淡淡的,对着陆青婵说:“这个戏子也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上回听他唱过牡丹亭,身段也风流。”

她夸奖得直白,旁人听只怕会觉得脸热,陆青婵却能懂她的意思,知道这句话放在她身上,只怕已经算得上是极大的夸奖了。端嫔此人,看似不好相处,可骨子里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陆青婵笑着颔首:“我在紫禁城这些年,听过的曲子多了,论这花旦的唱腔,也确实没有几个能比得过无幸的。”陆青婵对着子苓招了招手:“赏吧。”

看戏的楼阁离戏楼还有那么一段距离,日光落在她身上,她举手投足都带着尊贵气。看着子苓端着托盘走了出去,端嫔对着陆青婵笑笑:“还记得当初在诗会上见过娘娘,只觉得娘娘性子柔,远瞧这便觉得不食人间烟火,一下子就把我们衬成了凡夫俗子,一晃好多年了,姐姐和当年不大一样了。”“许是年龄大了。”陆青婵淡淡一哂,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她用手指摸了摸鬓角,端嫔摇头:“这倒也不是,只是觉得娘娘比过去看着要开怀得多,身上带着活气儿,不单薄了。”

末了,她又额外坚定地补充:“不单单是嫔妾这么觉得,只怕过去见过娘娘的人都这么觉得。”

这话刚落地,就看着无幸跟在子苓身后向她们走来,无幸的脸上还带着油彩,那浓浓一层粉面底下,也隐约能看出几分好颜色,他的声音低沉而动听:“奴才无幸,谢两位娘娘的赏赐。”

“无幸。”陆青婵笑着问,“好端端的,为何要叫这么个名儿?”

无幸似乎一笑:“贱名儿,没什么深意。”

陆青婵还没来及说话,就听见外头传来磕头问安的声音,就知道是萧恪到了。进了漱芳斋,看着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萧恪谁也没理便径直走到陆青婵身边,把她从面前的地上拉起来:“说这么多回了,天儿冷的很,你也不多穿几件?”

“午后不起风,倒也不觉得冷。”接着萧恪的力,陆青婵站直了身子,萧恪蹙着眉摇头:“这戏台子里没有地龙,你们身边儿的人也都得上心些,你们主儿的手炉里记得多加两块炭。”“这哪是说加就加的,到时候要烫手了。”陆青婵对着萧恪抿着嘴笑,“皇上怎么上这儿来了?”

问到这,反而叫萧恪有些赧然,他习惯了有事没事先去问一问陆青婵的行踪,好像把这些牢牢记在了心里头才觉得安心似的,他咳嗽了声:“今日看完了折子,闲来无事在宫里转转,听到这儿热闹便来瞧瞧。”

跟在萧恪身后的方朔生怕自己笑出来,只好硬忍着。漱芳斋这个戏台子离乾清宫离了老远,他们皇上总喜欢说些不过脑子的话,贵主儿显然也是忍着不去拆穿罢了。萧恪只顾自己说的流畅,也不去想他们的想法:“随朕走走如何?”

陆青婵自然是点头称好,出了门陆青婵扫了一眼萧恪带的人,也不过只有方朔和有善,庆节去了哪也不知道。总觉得这几日他在萧恪眼前露面的时候越来越少了。虽然心里头觉得疑惑,可陆青婵倒也没有冒冒失失地问出口。

直到他们二人走出去,那些跪在漱芳斋地砖上的人才都站起来。端嫔扶着侍女松枝的手站起来,立在她身后的无幸突然说:“您也是主子爷的嫔妃,论家世也不比贵主儿差几分,可如今皇上眼里只敲得见贵主儿一个人,哪怕她父亲被罢了官,竟也没夺了她半分恩宠,同样是才高于世的人,您心里头就没觉得有半分不平么?”

端嫔的目光淡淡地往他脸上一扫:“自己掌嘴。”

“是。”无幸行了一礼,倒也不含糊,巴掌便往自己的脸上招呼。

“打你是要你记得,你不过是个奴才,主子的事你不配说半个字。松枝,你在这看着,让他打够五十再回去。”

两个人一同走在黄昏的紫禁城里,哪怕如今枝桠光秃秃的,只能见到偶尔有寒鸦惊飞而过,可只因身边站着的那个人,竟也难得让人觉得有腔子里流淌着滚烫的血。

“朕记得你平日里不爱看戏,怎么如今还有这么个闲情雅致。”

陆青婵的指腹摸过手炉外面裹着的刺绣花纹:“言宁性子淡,难得她想邀我看戏,我就和她一道去了。”

听了陆青婵这话,萧恪甚至忍不住摇了摇头:“原来端嫔的闺名叫言宁,就连朕都不知道。”

“今日提起她,臣妾忍不住要多言两句,总觉得她入了宫,也是个可怜人。”陆青婵鬓边的发丝被微风吹得有几分杂乱,可她的眼睛却依然平静而明亮,“您疼惜臣妾,可却没人疼惜她。”

萧恪从来都不是一个多情的皇帝,甚至对陆青婵的这份用心,也是他剥离了本心之外难得一见的特别温柔。在他眼里,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陆青婵。除了她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不论是端嫔还是宫里的其他人,在他眼中只怕是和那些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摆件物事一样,都是静止的凝固的。

陆青婵的视角总与他不同,她能看到的是更多温情层面上的东西,她能够关心身边儿的奴才,也能记住身边不同人的喜恶,就连那些寡居在宁寿宫、寿康宫的太妃太嫔们,也都得过她的恩惠。她不会送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细微之处的用心,无需用金银珠宝妆点,更甚至如今,她会关心的还有萧恪的嫔妃。

想到这一层,萧恪有几分失笑。他抬手点了点陆青婵的眉心:“你啊。不用管她们,这个世界便是如此,用女人去联姻是政治的产物,端嫔看得比你清楚。”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两个人从口中呵出的白气缭绕在两个人身边,陆青婵抿了抿嘴唇,她的手指便小心地勾住了萧恪的衣角:“臣妾有时候觉得自己极是幸运,能有您疼惜。端嫔也算是和臣妾有旧交的人,臣妾也盼着她能过得好些。”

“朕有个姐姐,你也许也听过,柔襄公主,在她刚十一岁的时候,就许配给了蒙古台吉。她的母家族亲都因为她的缘故得了数不尽的封赏和权势,这些得了富贵的男人都以为这些是他们应得的,可没人觉得这些是女人的奉献。不过朕要告诉你,事实也正是如此,天下依然是男人的天下,女人在这其间翻不出半个浪花,如果蒙古有不臣之心,朕绝不会顾念着柔襄公主而不对蒙古出兵。端嫔入宫,是因为他父亲想要在后宫有个依傍,和朕攀上姻亲,端嫔得不得宠其实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重要。”

前朝是前朝,后宫是后宫,自平帝爷开始,这两厢便能分得清清楚楚,后宫的荣宠其实对前朝并没有世人所想的那般关联颇深。萧恪垂下手,拉住了那个勾着他袖子的手:“前头是绛雪轩,朕去年种的梅树要开花了,朕带你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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