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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牢房,躺了有半个时辰,又听到动静,进来的人脚步虚浮无力,很是疲累的样子。
赵燚睁眼,正看见身心俱疲,哈欠连天的那少年郎。
仿佛是心灵有所感应,少年也恰好抬着眼皮看过来,正对上赵燚漠然的眼。
但那一瞬,少年却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仿佛看到止渴的梅一般,疲累的有些麻木混浊的双眼骤然清亮,恰似混沌里忽然出现的一团亮光,并不如何的耀眼,却柔和,干净,纯粹。
满心疲惫仿佛一扫而空,他立刻小跑过去,双手抓着牢门,激动地“啊啊啊”。
赵燚“……”
也不知为何,心忽然有些软。
也许是因为他那般漠视他,不肯相救,他却依然一片赤诚;
也许是因为,他清澈柔软的目光,很像苏澜。
两个仆妇眼疾手快地强行掰开了少年的手,把他塞进他自己的牢房,锁好。
可即使如此,他依然站在牢门旁边,抓着牢门,灵秀的眼一眨不眨地,巴巴地看着赵燚。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像极了苏澜。
尽管他已经讨厌苏澜,但对着这样一个相似的陌生人,赵燚心底,生出些许怜悯。
他坐了起来,冷淡地问,“画了一天的画?”
少年一愣,双眼迸射出欢喜,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注入,身体不再疲惫。
他用力地点头。
赵燚又问,“吃了?”
继续点头。
“叫什么?”
少年一呆,清澈的眸子有一瞬的茫然,仿佛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他是哑巴。
“写。”赵燚看了眼地面,说道。
明白了。
少年蹲下去,纤细的手指伸出牢房外,在地上写字,为了方便赵燚看,特意倒着写。
“南相。”赵燚念出来,盯着他道,“想做宰相?”
南相“啊”了声,似乎是他理解错了,又写“相思”二字。
哦。
“南相。”赵燚又重新念了遍,相思的相。
配上这名字,更女人了!
“想离开?”赵燚问。
南相迟疑了下,点头。
“快了。”
南相双眼一怔,亮若星辰。
真的吗?真的很快就能离开吗?
这惊喜的样子,更像苏澜了。
赵燚的善心已经用尽,冷淡地说了句“睡了”便躺下,随手掀开放进来的棉被,盖在身上睡觉。
见状,南相下意识地抿紧了嘴,仿佛是怕自己的呼吸声吵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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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头疼欲裂的感觉,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那声音道,“你醒啦?饿了吗,要吃东西吗?还是先喝点水吧。”
赵燚眼睛一转,正对着少当家那张笑盈盈的脸,他厌恶地皱着眉。
看着她戴着手套端来水,咬了一勺,水波荡漾,他才注意自己正在马车上颠簸。
离开七十二寨了?
“去哪儿?”他神情肃厉,声音有些沙哑地问。
如果离开,必然会增加找到他的难度。
“还没想好呢。”少当家笑的无害,说的话能气死人,“不过,还要感谢你的提醒,我才意识到在寨子里不安全,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一口郁气,破膛而出,赵燚竟是无法保持冷静的样子,吃力地喝道,“你到底是谁?究竟意欲何为?”
少当家刚一张嘴,他冷冷说,“你不是七十二寨的人!”
少当家满面无辜,“为什么?”
赵燚冷笑,他告诉她,再让她想办法圆谎?
少当家有些无奈,“我是不是寨子的人,不重要。但是我想跟你成亲的心,绝对是真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