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在想, 朕的女儿,不过骂了两句而已,你居然敢打她?还把她打成这样?朕都舍不得打你算哪根葱!她就算做错了,自有朕这个父皇教训,轮得到你?打公主不就是在打朕的脸!你以为你谁啊!谁给你的胆子!
偏偏她还占理,即使延昭帝气愤,也得憋屈地责罚爱女。
他能受得了这个气?
对付不了苏皇后收拾不了太子,还把你个太子妃没办法了?
所以,赏赐美人,是延昭帝对她恶意满满的惩罚。
当然,这也可能是她小人之心。
也许延昭帝真的只是觉得太子需要侧妃,毕竟也没哪个王爷像太子一样寒掺,都二十了才一个正妻,肚子还没一点动静,可不得再给赏点美人为皇家开枝散叶。
就像延昭帝说的,哪个王孙公子不是先纳妾再娶妻,就是他,对容娘娘一往情深,都先娶了当时的张贵妃,让张贵妃生下皇长子,似殿下这般的,已是异类。
再说,外人又不知道殿下不能行房,延昭帝还得努力为殿下遮眼,也不能叫苏皇后知道他已经知道,也免得大臣们知道了,那绝对是不能容忍一个不能生的储君!那他所有的计策,都将失去意义。
万事,还是往好的方面想想吧,心里也痛快点。
可她真的痛快不起来!
她为什么要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殿下是她的!她一个人的!
“儿臣替太子殿下谢父皇爱护。”心里已是酸水泛滥,说的却是全然相反的话。
延昭帝对她乖巧贤良的态度很是满意,又劝勉两句就叫她坐下,又点了坐在对面的梁贵妃,“朕记得靖王也老大不小了,快十七了吧,之前是……也是该成亲了。”
之前是被太子耽误了啊。
梁贵妃一下子激动起来,语气却是止不住的酸不溜丢,“皇上可总算想起这孩子了,臣妾还以为您把他都忘了呢。”
她原本也不是最受宠的,不过是张贵妃死了后,她凭着资历熬成了贵妃,这宫里鲜花又是一茬一茬的,除了年节,等闲见不到延昭帝,想吹个枕头风给儿子娶个好媳妇都不行,现在好,总算想起来了。
“朕怎么会忘记朕的孩子。”延昭帝语气和煦道,“朕想想…”
他目光却往大殿上一扫,每掠过一处地方,叫坐那儿的夫人小姐都绷紧了心弦。
有想当王妃一飞冲天的,自然也有那不要皇家富贵的。
苏皇后眼神漠然地吃着果子,她倒要看看,皇帝要怎么胡来!
果然,一点也不辜负她的厚望。
延昭帝说,“徐首辅的六女,柔嘉淑慎,端庄敏慧,可堪为靖王妃。”
苏皇后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谁不知道徐首辅是她的人!
徐六是她预备着给她烨儿做正妃的!
除了徐六小姐,延昭帝又点了两人做侧妃,一个是国子监祭酒之女,还有一个,是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嫡女。
“胡来!胡来!”苏皇后心里痛骂,只能看着徐夫人和小脸煞白的徐六上前谢恩,听着延昭帝无情的劝勉话,又说什么娶正妻不得马虎,要钦天监择吉日,两位侧妃可以挑个好日子一起送进靖王府……
“瑞王还小了些,再过两年成亲也不急。皇后觉得如何?”延昭帝还转过来问她,苏皇后自是恭敬微笑,“皇上说的极是。”
不过三两句话,定了无数人的一生,哪怕是被架空的皇帝,也依然可以如此任性,蛮不讲理,毁人一生。
苏澜心里一片悲凉。
那些女子,又有多少人和她当初一样,对自己的亲事,对未来的夫君充满了恐惧?可又有多少人,能如她一般幸运,即使盲婚哑嫁,最后也心意相通?
有人悲愁,自然有人欢喜,譬如梁贵妃。
那梁贵妃原本也算低调的人物,也不知是不是被靖王的婚事给高兴地冲昏了头脑,在歌舞准备继续时说,“中秋宫宴上看过仙妃妹妹的舞姿,只觉这教坊司的舞乐庸俗不堪,不知本宫今日还有没有这个福气再欣赏欣赏妹妹的白绫舞?”
这宫里的女人,当真是字字都挖着坑透着算计。
明着是想看仙妃跳舞,暗里却是贬损仙妃,把她当舞姬。
先前仙妃帮过她,苏澜愿意投桃报李,何况梁贵妃提及教坊司,让她十分不快。
“贵妃娘娘是在说玩笑话吧。”苏澜笑盈盈地,眉眼一片纯真无邪,“今日可是仙妃娘娘的生辰,怎能让寿星给大家表演呢?”
梁贵妃被人驳斥,这人还正是太子妃!
这有儿子的后妃,谁不曾做过将来当太后的美梦?故而对让她不能下台的太子妃格外有些恼,眸光一转,有了主意,嗤道,“太子妃言之有理,是不能叫寿星跳舞,那就你来跳一个,给仙妃祝寿,也是你这个做晚辈的一点心意。如何啊?”
当然不好!
谁愿意当成歌姬舞姬给你们取乐!
可眼下这种情况,她若拒绝,无论多婉转,只怕都会让延昭帝更不喜。
所以,她没有半分不快地站起来,略有一些腼腆地说,“父皇,儿臣愿助兴一曲给仙妃娘娘祝寿。只是,父皇也知道,儿臣并不擅歌舞,实在怕污了诸位的眼睛。所以儿臣想,儿臣弹奏一曲如何?”
她可没撒谎。
延昭帝也确实知道,前些年苏皇后还曾和她笑言,苏澜这孩子聪慧灵秀,学什么都快,可偏偏学不会跳舞,总是同手同脚,笨拙的像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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