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您别为难奴才了,回去歇着吧,明天一早,殿下肯定已经回来了。”他劝道。
因着那莫名而起的担忧,苏澜此时已是心急如焚,闻言又急又怒---还说这些人都给她用,听她吩咐,她才头一回吩咐人就被拒绝!根本就不听她的!
“我要去!带路!”
许是夜深太凉,她温软的声音也沾上深秋的清冷,深夜的寒寂。
井六有几分惊诧,正要再劝,就见另一道影子飘然落下,拧了下锁,打开门,微弯腰,恭敬道,“太子妃,请。”
“五哥?”井六惊道,似要阻止,被一个眼神给扼住了身形。
苏澜并不理会他俩之间的机锋,急切地出门,只是经过时瞥了眼这人,原来是井五,殿下什么时候把他也调到她身边了?她其实多半在东宫,并不常出门,八这些人都用来保护她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心里这样想着,脚下的速度却并不慢。
这几个月,她在东宫越来越自由,很多地方都去过了。她素来又记忆力不错,脑海里已经有了份很细致的东宫地图,但井五带的路,她并不熟悉,似乎去的地方,还越来越荒凉。
当然这也可能是她的错觉,毕竟此刻已经是凌晨,即使朗月当空,视线也并不好,看什么都黑漆漆的,也就是隐约一些轮廓而已。
“太子妃,到了。”井五忽然停下,说道。
苏澜四周一望,这里就是个荒凉的小院,连一盏灯都没有,怎么会在这儿?
她看着井五,井五手一抬,就指着离她不过尺余距离的一口井,“太子妃,入口就在此处,奴才只能送您到此处了,之后,只能靠您自己,奴才不敢擅闯。”
耳畔有寒风在呼啸,皎洁的月色洒在井五微微垂下的脸上,是一种凄惨的白,深夜里,格外有种阴森森的恐怖。
再加上他的话,仿佛就是送人上路……
苏澜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她知道,这附近必然还有人,她其实很安全,井五也只是在这种环境下有些吓人罢了。
但是,她还是克制不住地,心底滋生出巨大的恐慌来。
也不知井五是不是看出她的害怕来,又说,“不过,太子妃也可以回去。殿下不会有事的,明日一早,他就会在飞羽殿了。”
苏澜已是心如擂鼓,手心都是冷汗。
没有犹豫,只是还是会害怕。
她朝井口走去,仿佛看不清眼前的路,像是有水坑似的,绕到了旁边,深深地,轻轻地,吸了口气,而后面对着井五,站到井边上,往里一望。
井盖并未盖上,有微弱的光透出来,能看见有扶梯可以走下去。
走下去啊……
虽然苏澜并没有很畏高,但这楼梯几乎是垂直下去的,每个台阶间还有足以让她掉下去的空隙,看上去也是颤巍巍的不大结实的感觉。
这实在是……
苏澜也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紧张兮兮地,缓缓坐上边缘,两手紧紧抓着形同虚设的扶手,一步一步,像踩在悬崖边上般的谨慎,慢慢下去。
当脚踏上实地,她脚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手心都是湿的,终于听到剧烈的心跳声。
她重重地呼着气,平静了些,才打量四周,这一抬头,冷不丁地看到面前多了张鬼气森森的脸,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几乎尖叫出声,就见那人迅速地做了个“嘘”的动作,她也是反应敏捷,立刻捂上嘴,才没叫出声,这才看清,那张鬼气森森的脸,是井二的。
这时井二已到她身侧,几乎是飘过来的,悄声问,“您怎么来了?”
要不是他多看了一眼,还以为是有歹人进来,差点就出手了。
“太子哥哥还没回来,我担心。”她如实说,声音也压的很低。
井二“……”
很快就明白她的担心从何处而来。
她也就中秋见了一次殿下发病,还以为殿下每次都那么快恢复清醒吧。
其实哪有那么快,正常都还得再有两三个时辰。
不过,这一想,井二多看了苏澜两眼,上次殿下那么快恢复清醒,到底是因为太子妃在,殿下意志格外强,还是说,太子妃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克制殿下体内的蛊?
苏澜却不知他所想,也从他那张脸上辨不出什么情绪来,只觉他不答,殿下会不会真有什么不好?便立刻朝里走。
狭窄的通道并不长,拐了个弯就有一处空旷之地,有三个人各手拿一条她上次看过的铁链,穿进一个不大的小房子,还有一条放在地上,应该是井二的。
而那个房间,却是铁做的,四周密不透风,听不到里面一丁点声音,看起来,格外的像…囚笼。
苏澜心里一阵酸疼,那么骄傲尊贵的太子殿下,竟然被关在这样的地方,难怪他不愿她陪着他。
她是不是该走了?
可是她真的怕殿下有事。
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圈通红,尽管很意外她会来这儿,井大也不能看着她不管,作为在场算是和太子妃打交道最多的,他不得不上前低声说,“殿下不会有事,要不您在旁边躺会儿?”
他指着几步外的小榻说。
苏澜幽怜地望着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井大可不似殿下那般铁汉无情,被太子妃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心软的一塌糊涂,“您放心,绝不会有事,往日都是如此,再有两个时辰就好了。”
“真的吗?”她还是不大放心。
“真的,奴才保证。”
苏澜又幽幽地望了眼笼子,他们肯定是比她了解的,既然井大说没事,那应该就没事。
她也着实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