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神一凛, 糟糕!
刚才情形实在太惊险,他们都只注意着庙里的情况,却疏忽了外边。
他又看眼庙里,至少现在还算稳定, 叫来一人, 让他去看看后边怎么回事。
没一会儿, 那人回来, “大公公, 都是村民。举着火把,来找人的。”
到此刻,井大终于明白引他们过来的人到底在算计什么, 他们想把殿下发病吃人的真相公之于众,逼得皇上废了这个残暴杀害良民的太子,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真是好算计!
好阴毒的算计!
视野里,已经有火光出现, 井大心里一片凉如水。
“尽量拦着村民不要让他们靠近。”
尽管, 这已经没什么意义。
既然那些人都算计到这一步, 就算他们什么也没看到,今晚的事,明天也会传遍天下。
“拦什么!全部杀了!”井二阴恻恻道,井大看着他, 他阴冷道,“你想让殿下的事传出去?”
井大面无表情。
不要试图跟一个嗜杀成性的魔头讲道理。
“殿下吩咐过,非常时刻,由我做主。”井大说。
“你!”
井二的目光犹如实质利箭,能将井大射的满身窟窿,井大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无奈,只能咬恨恨牙,“你且等着,若是出了大事,我看你受不受得起!”
“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与你无关。”
如是,举着火把的村民越来越近,各个满目惊恐,颤抖地看着山神庙里那一幕。
巨大的害怕之下,竟然连叫都叫不出来。
.
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漫长。
那颗心脏被吃完了,殿下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保持原样,那具尸体已经冰冷,还有一个活着的,早已晕厥。
过了最初的恐惧与恶心,苏澜趴在地上,就只剩茫然,即使看到殿下安静下来,也不知该做什么。
“太子妃,漱漱口,洗把脸吧。”也不知井大打哪儿弄了小盆清水来,放到她面前,然后又端着另一个小盆去了赵燚跟前,拿了条棉布打湿了。
“我来吧。”苏澜仿佛才回了神,轻轻地说。
这原本就是她该做的。
井大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迅速地漱了口抹了下脸,已经走过来,惨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柔柔的。
余光里,看到殿下的眼睫轻轻颤了下,他心下一声叹息,语气柔和地说,“那就有劳太子妃了。”
苏澜坐到井大原本的位置上,拿起有些湿润的棉布,轻轻擦拭着殿下脸上的血渍。
赵燚抬着眼眸看她,“你怕。”
声音依然低沉,还有些风寒后的嘶哑。
不是疑问,是陈述。
拿着棉布的手就放在他眼角。
她轻轻说,“我怕。”
她不想骗他,也骗不过他。
赵燚看了她一瞬,垂下眼眸,像一尊雕塑般安静,周身肃杀之气。
他知道她怕,但这一刻,他希望她像从前一样,哪怕明明很怕,也会竭尽全力地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对他甜甜的笑,娇娇软软的喊他一声太子哥哥。
那就像是仙丹妙药,能治疗他所有的疼痛。
可这一次,她没有。
苏澜看着他垂下眼不言不语,就仿佛关上了对她敞开的心门,心里一慌,那种更甚濒死的恐惧再度袭来。
之前怕死,现在,怕殿下不要她了。
眼泪掉了下来。
她仍是清淡的声音,夹着细细的颤抖抽泣,“翻过这个年,我十六岁,从前见过最可怕的事,是阿娘在我面前闭上眼,然后是婢女犯了错被打板子,衣裳上洇出了血迹。即便成亲那日所见血腥,也只是一个结果,也只是一瞬间。我不可能不怕的。”
素手抚上他的脸,他似乎想躲,最终却没动。
她一点点拭去他脸上的血,都沾到她的手指上。
“我今天,看到太子哥哥最隐秘的一面,所以,我不想骗太子哥哥,我也想把我最真的一面给太子哥哥看看。”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按着他的眼角,迫使他抬起眼眸看着她。
“赵燚,苏澜喜欢你。她想和你共度一生,没有欺骗,没有隐瞒,没有算计,只有真心,你愿意吗?”
尽管后来看到他那么残暴的活人取心,生吃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