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他这么说,容姒顿了下,眼神一冷,抬手又将药掀翻在地。
翻了容飞舟就再去熬,两人一人熬药,一人掀药,到了后来双方都有些麻木了。
还是容飞舟怕容姒不喝药对身体不好,最后一碗是叫念夏送进去的,自己一个人则站在屋檐下,看着那挂在那儿一只画眉愣愣地出神,回到自己房间后又不免拿了从容姒那儿取来的小册子一页又一页地看了起来。
第二日,兄妹俩继续。
可以说,现在的容飞舟几乎到了一个任打任骂的地步,给她熬药,买各种各样的她小时候喜欢的小玩意,给她说笑话,叫容姒常常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但手下却没有一点留情的架势。
就这么一直持续了七日,宫里也开始催她回宫了,容姒也觉得自己矫情的有些差不多了,应该给对方留点好脸色了,谁知道容飞舟竟然就没来了。
给她送药的是念夏,给她送饭菜的是煦春,她们送来的时候,容姒皱着眉看着她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又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直看得那些小丫头们表面上没什么,但一背过她就开始偷偷笑了起来。
只能说这些不会演戏的小丫头们,一个小表情就能叫容姒看出猫腻来,一开始她还急了一瞬,之后可以说基本都是她在做戏了。
可以说,此刻的容姒将一个关心哥哥但又羞于开口询问,可偏偏心里又急躁得不行的傲娇妹妹扮演得淋漓尽致,就连那些小丫头们背着容姒都说看娘娘那样,自己心里都有些不忍心了。
一直等到差不多傍晚的时候,就连念夏几个也没有出现,容姒就知道这些人在背地里肯定是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便自己披上衣裳,就走了出去,边走边找还边念叨。
“说什么要补偿我,说什么要给他一个机会,这才多久,不过就只是七日罢了,就立马不理人了,哼,跟小时候根本就是一个样,说不理我就不理我了,明明……明明……”
这么说着,容姒的眼睛竟然再次红了起来,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叫暗处看着她的奴才奴婢们都不免有些心疼起她来。
可以说原主吃亏就吃亏在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太过,因为自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之后又是宫里的贵妃娘娘,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都是骄傲的。不管受了什么委屈,总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哭出来,当着别人的面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甚至还要狠狠地刺人家一下心里才痛快,你要说她真有什么坏心还真没有,基本都是一些大小姐脾气罢了,刁蛮任性什么的,人家有资本凭什么不能那样做,只不过就是运气不好遇到的都是渣滓罢了。
而现在的容姒也只不过是将原主的一些背地里的委屈拿到了明面上来罢了,她每一次哭,每一次委屈都需要旁人亲眼看见才好,她心里的不忿,难受也必须要别人心疼才好!
哭着哭着她就忽然看见前面的围墙上忽然就亮了起来,周遭的灯也跟着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然后她就看见那蒙了一层白布的围墙后忽然就出现了两个小人的影子,一个小女孩,扎着一对双丫髻,一个小男孩,戴了顶小帽子。
随着这两个人影立了起来,一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很久很久以前……”
一则不太长的故事说的都是容姒与容飞舟小时候的故事,甚至是长大后的渐行渐远,作为哥哥现在的后悔与难受,恳求她的原谅。
这种类似于皮影戏逗她乐的把戏也是两人小时候常玩的,那个时候的容姒就喜欢这些会动会跳的小影子,每回睡觉之时都缠着容飞舟给她边动边唱,要是她生气了,用这个一逗就能立马能眉开眼笑。
看着听着,容姒的眼睛就蓄满了眼泪,然后就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猫咪朝她冲了过来,她赶忙蹲下抱了起来。
在他们七岁闹别扭之前,容飞舟曾答应容姒第二日给她带一只小猫的,白色的,鼻头都是粉嫩嫩的那种。
“……对不起,妹妹。小时候的我食言了,不知道现在给你补上还算不算数?”
从白布后头走出来的容飞舟手里还捏着那几根绑着小纸人的木棍。
一看见他,容姒就快步朝他走了过去,抱着小猫,额头就砸在了容飞舟的肩膀上,“都怪你,呜呜,都怪你不好,小时候为什么要忽然就不理我了?娘死了,爹爹事务繁忙,就连哥哥你都不理小姒了,呜呜,小姒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玩也一个人,后来我都……我都去求你了,你还是不理我,就是不理我,我怎么跟你反着来,你都不看我,就是我进宫了,以后都不在家里了,你也无所谓,为什么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