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迷茫地睁眼,正对上他的目光,幽暗,深邃,眼底最深处涌动着阴狠暴戾的暗潮,带着吞噬一切的恨意,像极了……像极了什么,她又记不清楚。
心里有一句话,始终问不出口。
——我见过你么?
最终,苏兰选择温柔地叹息一声,在他耳边无奈的,小声的申辩:“我不会,我只有你一个,我是你的,你信我。”
有那么一刻,苏兰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深的自嘲。
那不该是楚沉楼的眼神,听见了她掏心掏肺的表白,楚沉楼的反应绝不是这个。
果然,等她回神再看,他脸上只剩柔情蜜意,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
楚沉楼第十次郑重道歉,苏兰总算肯转过脸看他,把手机放在他面前,闷闷的说:“你打给我妈呀,解释我为什么没回去。”她扁着嘴,越想越委屈,抱着膝盖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说:“你把我裙子撕坏了,我花了一个下午逛商场挑的裙子!”
这是实话,那天她走的腿都快断了,才买了一件好不容易看中的,现在……看一眼地上的破布,真是意难平。
楚沉楼抱着她的肩膀,柔声安慰:“明天我买一件一样的给你,不,买十件,好不好?”
苏兰气不打一处来:“摔了你的一瓶酒,还你十瓶一样的,你要吗?”
楚沉楼一愣:“要,为什么不要?”
苏兰一时间找不到更贴切的比喻,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不再冷脸对他,抬眸看了他一眼:“今天楚修去找你,没有为难你吧?”
楚沉楼失笑:“他能怎么为难我?是我不好——”他叹了一声,看着裹着他的大衣眼神幽怨的女孩,理了理她缠乱的发,语气越发柔和:“我太害怕失去……苏兰,我怕你会离开。”
苏兰脸上有些红,瞥了他一眼:“你害怕失去我,所以你这么对我?罢了,偶尔一次我不怪你,可你以后……动不动这样,我马上收拾行李回家,第二天就宣布遁入佛门当尼姑。”
楚沉楼没忍住,笑了一声。
苏兰气闷:“有什么好笑的?我不跟你开玩笑!”
“好,我发誓。”楚沉楼连忙说:“以后我绝不勉强你,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突发状况。”
苏兰伸出小指:“拉钩啊。”
楚沉楼宠溺地和她拉钩盖印,摸摸她的头发,正想起身,听见她低低的自言自语:“谁要你保证再也不会了……不耽误我的事,偶尔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影已经压了上去。
苏兰脸颊红透了,咬牙道:“我说了偶尔一次,不是现在!我要给妈妈打电话,等下她就要兴师问罪了——”
“我来解释。”
“你能怎么解释?”
“车子坏了,轮胎坏了。”
“我的车的轮胎很好——”
“明天就进修理厂了。”
“……就算我的车坏了,还有你的!”
“也坏了,一起进修理厂。”
苏兰忍不住气笑了,无奈地摇头:“你这个人啊……”
“苏兰。”楚沉楼凝视着她,郑重的说:“留在我身边,永远。”
*
邓娇娇端起咖啡,刚喝了一小口,头顶传来苦恼的叹息:“我看起来很像三心二意的人吗?”
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
邓娇娇转身看苏兰,狐疑的问:“总裁说你三心二意了?”
苏兰不说话,默认了。
邓娇娇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以前就算了,现在他金屋藏娇,你平时连门都不出,能怎么个三心二意法?……越活越像古代小媳妇。”
苏兰叹气:“就是啊,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前天楚修找他,他一回来就疑神疑鬼……”
邓娇娇摸了她的脖子一把,促狭地挤眼睛:“……然后就不可描述了?”
苏兰拍掉她的手:“不正经!”
“唉哟,好痛!”邓娇娇嘶嘶的吸气,委屈地抿唇:“你自己脖子上都是证据,妈的骂我不正经!”
苏兰脸色泛红,找了条丝巾系上。
邓娇娇敛起揶揄的神色,慢慢开口:“其实我挺能理解他……你想,楚修年轻,你也风华正茂,他却不是了。现在还好,过上五年,十年,谁能保证?他没有安全感也是肯定的吧。”
苏兰眼神柔软下来,低头看着手指,默不作声。
邓娇娇眼珠子一转,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坏笑:“楚总这么患得患失,难道在床上表现不佳,你让他自尊心受挫了?”
“邓、娇、娇!”
“我错了,我错了,我嘴贱,苏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都是有个二十来岁儿子的人了,别跟我小姑娘计较……”邓娇娇边逃边笑,拎起一边的包:“真的别追我了,我投降!今晚我得回去陪老爷子吃饭,先走了啊……”
苏兰停下来,狠狠拧了她的耳朵一下,才松开手,说:“你等等,我也要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