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半,还有半个月。
傅君宝学会的字已经不少了, 这日,下了学, 竟没想着去玩, 而是用那只软胖的手拉住了她。
“先生,我还不会写我的名字, 我大哥的名字, 还有先生的名字, 先生,教君宝。”
难得他主动学,沈禾自然是不会拒绝。复又铺了纸, 拾笔蘸墨,黑墨在纸上随着她的笔尖慢慢滚开,方方正正的三个大字落成。
她指着上面的字,正准备与傅君宝说的话却突然犹如哑了般,如何也说不出。
那三个字方才在写时便已在舌尖滚过多次,她极少这般唤他,平日里多是大公子的叫,记忆中唯一一次还是那次他回京时唤了一次。
想起那次,她家,小院里,男人凑过来的脸,贴过来的微热的薄唇。
“咦,先生,脸红红,”傅君宝趴在桌上,突然来了句。
沈禾被他的话拉回思绪,这才发觉自己的脸确实有点发热。
“君宝,这是你大哥的名字,我念一遍,随后你再照着写。”
傅君宝乖巧地点点头,“嗯。”
她看着那三个大字,开口时,声音却突然低软下去,“傅——景——晏。”
屋外准备推门而入的男人收回了手。
她的声音又软又细,那三个字从她口中念出来,语调明明有点僵硬,有点别扭,可听在他耳里,却犹如一只在挠痒的手,在他心上千抓万挠着。
里面傅君宝又让她读了一边,傅景晏大致也猜得到他们在做什么。
他勾勾唇,转身下楼唤了管家来,吩咐了一番,这才重新上了书阁去。
推开门,傅君宝已经在乖乖地写字了,沈禾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着,看到他进来,便要起身,他直接抬手扶着她的肩,示意她继续坐着。
“大公子,还有一会便结束了。”她以为他是来催的。
“不着急,”他在她身侧站定,“咱们君宝突然好学了,还真是稀罕事。”
“君宝平日里也不懒呀,每天交代的任务都有完成。”沈禾过去摸摸傅君宝的头,“是吧,君宝。”
傅君宝抬头,眼睫扑闪扑闪,“大哥,我没偷懒,先生最好啦。”
傅景晏也不同他们继续争这个,抬手覆在沈禾摸着小团子那脑后的手背上。
他的手大,覆上去直接将她的手完全收入掌心,随后慢慢聚拢,就这般将她的手完全握住。
沈禾脸上火辣一片,奈何傅君宝在此,又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任由他握着。
男人有些懒散地倚着桌角,另一只手随意搭在她的肩上,稍稍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她说着话。
“待会便留在我这吃吧。”
沈禾估摸了下时辰,确实到了用午饭的时间,“我——”
“方才已经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他打断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那五根纤指,“下午去街上转转,许久没去了。”
“大公子,我得回家。”她拒绝。
“这几天有点闷,京城那边传来许多事压在我心里头,陪我出去转转,嗯?”
前天傅夫人让人去抓安神的药,告诉她,最近傅景晏睡不好,如今又听他这般说,她当然信了,京城的什么事她不知道也不懂,想来定是能让他烦扰的事。
这么一想,原打算回绝的话,卷在舌尖许久,最后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她就是个容易心软的。
外边暖阳正好,早晨那股清冷的寒气完全散了去,将傅君宝送到傅夫人那边后,两人便出了门。
这次也没骑马,没坐马车,沈禾跟在男人身后,走的慢吞吞。
傅景晏回头看她,“又不是我的丫鬟,离得那般远又是为何?”
傅景晏今日穿了一件胸前刺着暗纹的黑色锦衣,到底比不上夏日,出门前又系了件同色的披衣,整个人被衬得愈发的修长挺拔。
他的脸上神情淡淡,眼角眉梢却含了几分柔和的光,沈禾被他这目光盯得有些窘迫,忙走近了过去。
傅景晏满意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大公子,我们去街上做些什么?”她问。
傅景晏没答她,原想牵了她的手,但外边到底人多,平日里私下牵牵抱抱尚可,在这人前,他不想让人说了沈禾的闲话去。
“跟在我身边便好。”他侧目同她道。
沈禾老老实实跟着他,穿过街头,经过路边的摊贩,最后傅景晏带她在一座酒楼前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那匾额——云鹤楼。
她记得,这是上次傅君宝要吃醉鸭的地方。
“我们不是才吃完饭吗?”她不明白,怎又来这处了。
傅景晏可不想一下午都同她在外边转,人多眼杂,手不能牵,腰不能搂,肩不能搭的,说话不能凑的太近。
束缚太多,不如索性找个安静的地,两人单独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