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听她这般说,随即下了决心,起身去了沈母屋里将钱袋子取了出来,她到底还是做了一个月,该拿的还是得拿,于是数了十两留下。
想了想,又回屋换了身黄色衣裙,将束着的长发放下,盘了个小髻,脸上粉黛未施,眉清目秀。
她一出来,沈母看到这身打扮,心生疑虑,“怎么换回女装了?”
“娘,不是您说的,早些恢复过来吗?再者,这般也有不继续做的理由了。”
“侯爷若是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您放心,没事的,我去了。”
这会尚早,柳巷住的人本就不多,这个时辰更是见不到什么人,虽决定不再伪装下去,但到底还是怕人瞧见,于是一路几乎是小跑着离开柳巷。
她在大街上慢悠悠走着,说实话,她还挺舍不得,毕竟这么好的差事,再加上傅君宝这孩子也着实讨人喜欢,傅老夫人待自己也不错。
至于,傅景晏。
她想起,第一次抱着傅君宝时被一根毛笔拌了,他如风一般迅速从后边将她和傅君宝一起抱住,还有那日他要她陪他喝酒,结果一碗下去便醉了过去,死死拉着她的手然后被李素清看了去,后来李素清离开时,拿了刀朝自己刺过来时,他抬手直接握紧了那明晃晃的刀身……
其实,这人也挺好的。
她也不傻,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可是,她却真的只当他是侯府的主人,自己的雇主。
从未有过其他想法。
如此一想,她倒更不适合继续在侯府待下去了,尤其是现在身份已经揭穿。
想着想着便到了侯府大门前。
她摸了摸下颌,在心里又阻止了一下言语。
准备好之后上前敲了门。
“姑娘,你找谁?”开门的小厮似是刚醒,边揉着眼睛边道。
沈禾轻咳了一下,“我是沈禾。”
听到这名字,那小厮就精神起来了,两只眼睛使劲闭了闭,哆哆嗦嗦道,“沈……沈先生?”
“嗯。”
仔细一看,这五官分明就是那天天来府里的沈先生,他跟失了魂似的,“您……您里边请。”
这会还早,府里没什么人走动,不过好在恰逢府里的刘管家从厨房那边过来,见了沈禾这般打扮,倒没像守门小厮那般惊讶。
只上前道,“沈先生,还是去老地方?”
老地方,隽风院的凉亭。
“大公子一早就出门了,估计过会便回来,您先在这等等。”
沈禾在石墩上坐下。
傅景晏每日早上都会出去一趟,她也习惯了。
他回来时,已是一炷香之后,刚下了马,那边刘管家就过来说沈禾已经来了。
这四天她都没过来,他也没让人去催,想着那纤瘦的身子骨还是好生养养,这会过来了,想必也好的差不多了。
沈禾背对他进来的方向坐着,整个人趴在石桌上,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垂散在身后如泼墨般的长发,她不再穿着那暗色的长衫,黄色的衣裙,腰间系了黄白色绦带,衬得那腰看着更加细软。
傅景晏抿了抿薄唇,往亭子里走去。
沈禾听到后边沉沉的脚步声,便立刻站起来,转过身。
“大公子,您回来了?”
“嗯。”傅景晏盯着她的脸,“身子好了?”
“已经没事了。”
“君宝还在睡,我去叫醒他,用了早膳后,再继续。”傅景晏收回了目光,转身欲走。
沈禾见状忙道,“大公子,等等。”
“嗯?还有何事?”他回头看她,突然发现她恢复女儿身之后说话的声音有点小,每说一个字都跟在他心尖上挠痒痒似的。
沈禾慢吞吞从衣袖里掏出钱袋子。
傅景晏眼睛眯了眯,那玩意是他给她的,他自然记得。
他抱着手臂,微深的目光直直看着她,一副看你要做什么的模样。
“这是您上次给的,我之前做了一个月,便留了十两下来,剩下的,还是退回给您吧。”
傅景晏声音突然有些冷,“你这是何意?”
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沈禾往后退了一步,料到他会生气,没想到发作的这么快。
被他这么冷不丁问了话,她再开口边有些犹豫了,“就是,那个。”
“说,我听着。”傅景晏语调不紧不慢。
“我不打算继续做了,所以这钱还是还您。”
说完她上前一步,捏着钱袋子的手朝他伸了过去,见他半天不说话,她又不怕死地加了句,“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