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国不想听什么和光同尘,他只知道做人做事要光明磊落,如果连一点良心都不讲了,那这个官不做也罢,不如回家种地。
慕良没法保陈宝国,王瑞一党是坚决不同意陈宝国的方案的。
万清一党看似中立,可那默不作声的态度就是否定。甚至她有其他更深的打算,一旦王瑞真的动了陈宝国,这件事就能成为日后倒王的利刃。
内阁整个班子都不希望陈国宝这么做,那慕良就也不能这么做。
况且他本身也是不赞同陈宝国的。
兰沁禾垂眸,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幼时曾想,什么样的官是个好官?不过是上对得起皇上朝廷,下不负百姓。
可长大之后她才愈加明白,自古两难全,真要做到这两点,怕就是对不起家中父母和膝下儿女,难全孝道了。
她不想让慕良为难,听罢心里惆怅,面上还是笑着,“得了,您跟我说这些朝堂上的事,我也听不明白,总归有内阁和司礼监担着,什么事能出乱子呀?”
西宁郡主是最厌烦政事的,整个京城都知道。
慕良抿了抿唇,眼眸里闪过了许些思量,片刻,他还是顺着兰沁禾的意说起了别的事情。
“万岁爷这几日听说了娘娘将纳兰小姐养在身边,于是问了臣是何缘故。他听完后气得不轻,说想要将纳兰将军召回,另择良将前去。”
齐家、治天下。连后院都无法平定的将军,很难相信他能平定什么战乱。
兰沁禾明白慕良的意思,“那慕公公瞧着,该如何处理?”
慕良道,“兰将军是老将,京城中还在职的武将大半是他调.教出来的,不知他老人家觉得谁去合适?”
“若是这样,我得回去禀明父亲。”兰沁禾下巴微抬,倏地一笑,“不过眼下我有个人,倒想放去前线磨炼磨炼。”
慕良稍一思索,“娘娘是说,纳兰小姐?”
“慕公公好快的心思。”兰沁禾搭上了他的手,眉眼微垂,柔声慢语着,“可怎么轮到我这儿,就不明白了呢。那日您将我推开,可知我有多伤心,直想找棵树吊死罢了。”
想找棵树吊死是真的,不过是因为害怕和丢人。
慕良还在正经地说话,被兰沁禾的孟浪之词突然咬住了,原本的思绪全被打乱,无措到了可怜的地步。
其实这样轻佻的话,兰沁禾是很少说的,除开纳兰杰这个例外,她对外是君子之交,对内是兄弟之情,少有说这种话的时候。
但她偏生喜欢看慕良羞窘的模样,又是头一回拥人入怀,嘴里的话忍不住越来越放肆。
女子执起眼前的手,十指交缠,拉到了跟前打量。
“从第一次见到公公,我就在想了,这手怎么会生得怎么漂亮。我在国子监教了九年的琴,见过的青年才俊不胜凡几,可竟是没有一人的手能与慕公公相比。”兰沁禾低头,吻了吻男子的指尖,唇瓣触到了一片冰凉。
不仅是形状颜色,慕良手的温度都像是冷玉似的。
冰冷的手指像被烫伤了似的,猛地往回蜷缩。
兰沁禾抬眸,她凝视着慕良,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唇角微勾,将他手指缩起的手又朝自己拉过来了一些。
接着吻上了手背。
至始至终,那双含笑的杏眼都没从慕良脸上移开一寸。
她轻声问,“慕公公,你是怎么生得这么好看的?”
在美人云集的宫中,这是慕良第一次被夸俊美。
他下颚紧绷,另只手死死握拳,指甲掐进肉里,就连呼吸都在颤。
慕良想起来了,他之前同娘娘说过什么。
他是要做舒铃的。
左手被女子捧在唇前把玩,慕良恍惚竟觉得那只手和他无关,他是不值得被娘娘如此亲近喜爱的,那怎么可能会是他的手呢。
他小心地去打量兰沁禾的脸色,觉得娘娘都做到这一步了,他身为奴才到底该主动些。
慕良暗暗吸了口气,让胸口噗通噗通乱跳的心脏冷却一会儿,接着颤巍巍地起身。
他一只手还被兰沁禾握着,起得跟刚刚大婚后的皇后似的,一边那只手不敢动,要庄重;一边又不免羞涩含蓄,真有了刚过门的媳妇儿的意思。
“娘娘……”他站了起来,鼓足勇气去说这句话,“臣伺候您歇息吧。”
这是打兰沁禾吻了他之后,慕良日日夜夜在心里练习的话,他提前念了几千遍,说得极为顺畅,一点也不疙瘩,就是声音太小,还带着丝丝的战栗。
兰沁禾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你要怎么伺候?”
慕良不说话了,脸红得发烫。
那种事情……叫人怎好意思说出口。
高高瘦瘦的九千岁憋了一会儿,憋得脸都红了也不好意思说淫词秽语,最后逼急了,直接把身上的外袍脱了,跪在兰沁禾面前。
“臣……伺候娘娘安寝。”
他柔顺地垂着头,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接着伸手,发着抖地去碰女子的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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