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小玩意,你想要给你就是了。”兰沁禾道,“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下去吧。”
她说完自己先下了楼,纳兰杰赶紧提步追上,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几番兰沁禾的面色,见她脸上还是一片柔和,并无一点怒气,这才安了心。
“对了,”兰沁禾扶着纳兰杰上车,“你那个婢女身体不适,我把她送到了医馆,等治好了再把她送回来。”
纳兰杰这才想起来自己姐姐不见了,他无所谓地摆摆手,“郡主不必管她,一个奴婢而已。”
兰沁禾听到这话,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退开了两步,将轿帘放下。
“走吧,送你回家。”
……
兰沁禾送走了纳兰杰,感觉全身乏得很,从纳兰府离开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这一月的沐休又要结束了。
回到府里,派去查纳兰府的人已经回来了,果然如纳兰珏所言,自从原来的纳兰夫人去世后,严氏便开始在府里作威作福。她仗着纳兰将军不常在家,自己又有孩子傍身,将一个嫡女当做了下等丫头使唤,行径恶劣,实在令人发指。
兰沁禾当即提笔修书给纳兰将军,用了四百里急递,半个月之内就能知道消息。
写完之后兰沁禾沐了浴,连晚膳都懒得吃,直接上了床。
银耳给她铺好了床,熄了灯,刚走出去就听到外边有声响。
“什么事?”她提着灯笼问道。
“回银耳姐姐,是前面三小姐那边打发了人过来,莲儿姐姐正和人说话呢。”
银耳稍一思忖,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了旁边的小丫鬟,嘱咐一句后,便也去了前边。
进了门房,果然看见莲儿正和兰沁酥身边的丫鬟说话,小妮子说得眉飞色舞的,一边说还一边比划。银耳站在门口,等她送走了兰沁酥的丫鬟后,才招她过来。
“三小姐派人来有什么事?”她问。
“哦,就是问了问今天主子和纳兰杰的事儿。”
“你都跟她说了什么了,说得那么激烈。”
莲儿得意地哼笑了一声,“我当然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对了,你可知道今日纳兰杰问主子讨的戒指是何来头?”
银耳想了想,梳头穿衣这些向来是莲儿在管,她并不清楚这些衣裳首饰,于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莲儿掩着唇,笑咯咯地凑到银耳耳边,“我告诉你,那是前年主子打了送给三小姐的,原本是一对儿,那枚红的被三小姐拿了,蓝的她留给了主子,央主子常常戴着。现在好了,到了纳兰杰手里了。”
她这话说得极为幸灾乐祸,脸上的笑跟偷腥狐狸似的,止也止不住。
银耳一惊,“你把这事儿告诉三小姐的丫鬟了?”
“当然!”莲儿挺起了胸,“你就等着瞧吧,三小姐可不是个阿弥陀佛,她最讨厌不尊嫡长的庶子了,这一回就叫那个纳兰杰脱一层皮下来。”
“你这么做,主子要是知道了……”
“你懂什么,”莲儿伶牙俐齿地反驳,“你瞧见主子今日给他戒指时的脸色了?主子早就知道,这事儿传到三小姐耳朵里是早晚的事,主子也是厌恶极了纳兰杰,想让三小姐整治整治他呢。”
“咱们主子最重什么你不知道?纳兰杰就是叫主子给他唱大戏主子说不定都受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犯了主子的忌讳,活该他的。”
兰沁禾向来重视家人和睦,她身为长姊,把底下的弟弟妹妹们看得很重,就希望兰家上下都能和气一团,父母子女之间不要生了嫌隙。
就如兰国骑的事一般,兰沁酥忍受不了低人一头的生活,铆足了劲也要往庙堂上爬。可兰沁禾更希望兰家能长久平安,宁愿舍了半生的志气,甘愿缩在国子监当一辈子的先生。
纳兰杰这么对待嫡亲姐姐,兰沁禾看了,恼怒可想而知。她明日就要去找父亲说这件事,纳兰杰也绝不可能进郡主府了。
“只可惜了那三四百两银子,”莲儿蹙着眉,惋惜道,“主子一年的吃穿也用不了那么多钱,这一天下来,全花在那个畜生身上了。”
她已经直接叫人畜生了。
“算了吧,”银耳安抚她,“若是花钱能消停,也是好的。”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纳兰将军给朝廷打仗,又不是给主子打仗,凭什么他的儿子得归主子管,真是莫名其妙。”
“好啦,食君禄、忠君事,咱们郡主府每月那么多的俸禄还不都是朝廷给的,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不一样嘛。”莲儿抱怨着,和银耳去吃了点晚饭,接着收拾收拾,也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
又是该去上值的日子,兰沁禾前往国子监的路上,开始盘算今日要做的事情。
一是国子监的引商入监还在初期,她还需多加关注,二来沐休之前,母亲同她说过,去探探慕良的口风。
王阁老家里贪墨了福建河道的银两,为了补这个亏空,王党向皇上提议去南京修建园林,好让他从中榨油,把河道衙门的银两还回去,免得遭了水灾动摇国本。
他想同慕良商议,却被慕良毫不犹豫地拒绝,于是王党便拿出了兵仗局贪墨国帑的事情来要挟。
慕良该是明白其中缘由的,将计就计索性向皇上请求彻查二十四衙门。这一查将七个原来林公公把持的衙门都换上了自己的人。
虽然最后受益方看起来是慕良,但中间肯定费了他不少力气。
兵仗局这事是工部下面的军器局捅上去的,万清掌着工部,如果慕良心里记恨,可千万不要在账上添万清一笔。
万清要兰沁禾去探口风,就因为慕良现在兼着督建国子监的差事,两人便宜说话。可就算有这个差事,他一个司礼监掌印,也不可能天天待在国子监里瞅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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