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黑着一张脸,心中闷闷不乐。她也不想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可如今只能临时抱抱佛脚了。不过以防万一,她还得编个合适的借口备着,这样就算被人认出,她也还有脱身的退路。
秦默忍住快要漫出来的笑意,轻咳一声道,“走吧,别让长帝姬久等了。”说罢,起身朝门外走去。
长帝姬府派来的仆从长舒一口气,前头引起路来。
秦默和公仪音一前一后上了帝姬府的车撵,牛车缓缓朝位于崇仁坊的长帝姬府驶去。
公仪音心中惴惴,比往常表现得沉默了不少,小手放在膝盖上紧紧交握,脸上是难得的正经模样。秦默睨她一眼,不知为何,心中浮起一丝隐秘的恶作剧般的快感,唇也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很快,他耷拉下嘴角,懊恼地蹙了眉头。
这些日子,自己的情绪波动是越来越频繁了,这样下去怎么行?看来……自己对宫无忧的关注,该减少些了。
他调了调气息,端正好坐姿阖眼假寐,再不看公仪音。
片刻,牛车缓缓停下,贤嘉长帝姬府到了。
你若问我音音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答曰:你!猜!
第077章 初入长帝姬府
尽管已是贤嘉长帝姬府的常客,可每来一次,公仪音还是会止不住又赞叹一次。
奢华,实在是太奢华了!
重华帝姬府虽也精巧雅致,但公仪音偏好简洁明朗的设计,整个帝姬府看起来仍是清爽淡雅,并没有太过富丽堂皇。
可贤嘉长帝姬府,那真真是金玉堆砌出来的地方。
崇阁巍峨,层楼高起,处处都彰显出富贵奢靡之气。大到翘角飞檐彩焕璃头,抄手游廊雕栏玉砌,小到檐下悬挂着的金质鸟笼,锦帘上用金线银丝绣出来的细密花纹,甚至那红漆门扉上都用金箔压出美轮美奂的图形。
金光灿灿,着实令人目眩神迷。
进了长帝姬府,仆从脚下未停,匆匆带着两人朝长帝姬住的地方行去。
仆从步履匆匆,拐过一个弯,远远瞧见前面有一人,身后跟着一队女婢旖旎而来,行走间环佩叮当。他暗道不好,但此时再换走其他路已然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两队人正好在绿荫小径的中间碰上。
为首之人是一名姿容妍丽的贵女,肌肤胜雪,明眸皓齿。身着艳红色大袖曳地襦裙,一头秀发松松挽了个云髻,缀着一支华美精巧的鸾凤金步摇,眉眼间艳光逼人的神态同长帝姬如出一辙。
她款款行来,在三人面前定住,看一眼引路的仆从,目光最后定在秦默面上,眼神一亮,声音中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雀跃。
“秦氏九郎?”她语声烂漫,泠泠脆脆,像极了珠落玉盘之声。
“秦默见过静和宗姬。”秦默不紧不慢行了个礼,行止间雅致清远,如水墨般淡雅而意蕴深长。
“秦九郎,你怎么会来长帝姬府?”容蓁蓁一眨不眨地盯着秦默,头微扬,言笑晏晏,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秦默身后的公仪音。
公仪音庆幸之余,又有些许懊恼。
这个容蓁蓁,是没有见过好看的郎君吗?瞧着那一双眼睛,快要贴到秦默身上去了!
她气归气,但也晓得现在不是吃这干醋的时候,凝神静气地低垂着头,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变得更弱一些,以免引火上身。
“长帝姬唤秦默前来,询问府中温良禹之事。”
听到温良禹的名字,容蓁蓁面色沉了沉,脸上神色变幻了一番,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他怎么了?”
“死在了牢中。”
“死了?”容蓁蓁初有诧异之情,很快眼中闪过一抹明亮异常的神色,似乎温良禹死了,是什么喜闻乐见的事一般。
“怎么死的?”她追问道。
“宗姬,长帝姬还在等着秦默问话,宗姬若是想知道,不若自己过后亲自去问长帝姬如何?”秦默凉凉道,看着容蓁蓁的眼神平淡冷漠,没有一丝波澜。
“你……”容蓁蓁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眉稍一挑,露出气急败坏的神色来,“你怎么跟本宗姬说话的?”
“秦默只是怕长帝姬那边等急了。”秦默不卑不亢。
“你少拿阿母来压我!”容蓁蓁咬牙切齿道。长帝姬偏宠于她,她自小众星捧月着长大,养成了骄矜傲慢的性子。以往谁人跟她说话敢不让她三分?如今被秦默这么冷冰冰地对待,心中自然有落差。
“秦默不敢。”秦默声音愈发冷了。
“我倒要看看,阿母会不会因你而责罚我!”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容蓁蓁愈发气急,咬着贝齿发了狠话。
秦默倒是无所谓,可苦了一旁引路的仆从。
他抬袖擦了擦额上源源不断冒出的汗珠,鼓足勇气道,“宗姬,殿下现下心情不大好,您看……还是让秦寺卿先行面见殿下可好?”与其事后被长帝姬责罚,还不如现在冒着得罪静和宗姬的危险。毕竟,长帝姬惩罚人的法子,可比静和宗姬要厉害得多!
“你!”容蓁蓁没料到一个小小的仆从也敢同她顶嘴,柳眉倒竖,娇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威胁我?!”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仆从连连作揖求饶。
容蓁蓁本欲再说,这时,她身后一名看上去较为年长的女婢上前几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些什么。容蓁蓁听完,面色犹自阴沉,但好歹住了嘴。
片刻,她恶狠狠瞪一眼那仆从,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一甩衣袖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仆从长吁一口气,向公仪音和秦默行了个大礼,请求二人莫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又匆匆带着二人朝前赶去。
方才那年长女婢,公仪音自然认识。她原本是长帝姬身边得用的,唤作雪黛。后来长帝姬见容蓁蓁性格骄纵莽撞,容易闯祸,便将雪黛拨给了她,好让雪黛能适当约束一下容蓁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