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觉得受了他伤害,但其实他受的伤害早早百倍于你,现在,要你牺牲一次,就这么难吗?”
“你……”
“别说了!”
龙翟冷笑住口。
景横波慢慢放下宫胤袖子,手指按在那处手肘,冰凉,熟悉的冰凉。
她甚至不敢去碰他其余关节,她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心虚的,和他最亲近的关系都有过了,却一直不知道最该知道的事。
内心深处,她是不是如龙翟指控的一样,如此自私?
不愿见,逃避见,就不必承担?
此刻忽然明白心乱如麻的滋味,万千纠葛从心头缠绕,勒得心尖都似在发痛,勒出点点心头血,樱花般鲜红。
这一日终见他白发,这一日终知心痴傻。
往事如飞梭穿裂心头,每一桩每一件,也是堵在四肢百骸里的心的碎片,拔不出除不得取不下,等待用时光和生命来化。
她在这一刻忽然彻悟,如果命运不允许她执念,或许执着只会让路越走越窄。
千在意万执着,终不敌希望他乌发飘扬自在在她视野里活一场。
屋子里死一般沉默,龙翟冷笑不休。
她忽然道:“宫胤的问题,当真除了药鼎,再无别法?”
“除了药鼎,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他彻底恢复!药鼎本就是帮家主去除血脉遗毒的最有效办法!本来上次才是最好时机,因为你的作梗,他的问题严重,现在就算药鼎,他也不能完全恢复,再拖延下去,药鼎也会失效。你捍卫你的地位尊严,到时候却失了夫君,我等着你哭!”
“你刚才要春水找的药是什么?”景横波又问。
龙翟不理她,转头找笔墨,这种地方哪来笔墨,便用剑在地上写了几味药。
景横波在一边看了,龙翟斜眼冷笑道:“你看什么?何必摆出这副假惺惺模样,就你这宁死不救的妒妇行径,谁还真相信你会在意他?”
景横波凝视他半晌,她眼神在此刻依旧亮若星辰,艳烈如火,看得龙翟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随即他听见景横波淡淡道:“行啊。”
龙翟霍然扭头,老脸上满是惊喜,他盯着景横波,却无法在这张还噙着似有若无微笑的脸上,找到让自己安心的正常神色——之前景横波那么不愿,为此不惜大打出手,如今说同意就同意,脸上还看不出任何为难纠结痛苦神色,实在瞧着让他不大安心。
他惊疑不定地问:“你……你是真心的?”
“朕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景横波望天,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