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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长子 邈邈一黍 2973 字 6天前

哪怕相看两相厌,见了面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换句话说,该给的尊重也是要给的,说几句场面话,装装样子、充充门面也算是一种尊重,总要好过无视。

毕竟他们又不是什么生死仇敌,尽管有些利益冲突,也没必要处的跟仇人似的。

这也是魏时对嫡母和嫡姐最无奈的地方,他既没有觊觎家产,也没有出手害过哪个人,甚至就他现在这个年纪,在后宅里头,压根儿就不可能造成什么威胁,何至于对他如此呢。

但是魏时也庆幸,嫡母没有对他下狠手,既没有出手要了他的命,也没有阻断他去读书、去考科举,日子虽然不好过,但有希望在,有挣脱开的可能。

第8章

柳州城的大年夜要比燕城热闹的多,烟花绚丽夺目,爆竹声阵阵响起,魏府里面也是热闹的很。

魏时难得一整天都没有翻书本,先是跟着堂兄里外忙活,之后又跟着大伯他们祭祖,除夕还要守岁。

老太太年纪大了,作息一向有规律,熬不了夜,哪怕除夕这样的大日子也是一样,早早的便去睡了。

堂兄则是因为身子骨不好,生来便体弱,须得好好保养,向来也是不守岁的。

所以往年长房这边陪着魏大伯守岁的,除了自个儿的夫人之外,后来又多了个儿媳妇,只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魏大伯都深觉说不到一块儿去。

他平日里跟人聊天儿除了官场上的事儿,就是书本上的事儿,这两样哪一个都不适合跟自家夫人聊,跟儿媳妇那就更不合适了,原就是应该避嫌的关系,有的聊都不能聊太久,更何况压根儿就没得聊。

所以这几年,基本上每年的除夕夜魏大伯都是干熬着,一盏又一盏的茶水喝进肚子里去,嘴皮子也就在喝水的时候才能动一动,相当之无聊。

好在今年情况不一样了,有大侄子陪着,为人处事可以教一教,书本上的知识可以串一串,考试时的禁忌可以讲一讲,便是官场上面的忌讳也可以提前说一说。

总之能聊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别说是一整个夜晚,就是给他放一个月的假,那也是说不完的。

魏大伯母看着自家老爷喝了比以往更多的茶,嘴皮子就没闲着过,不光她跟儿媳妇是倾听者的角色,就是大侄子也没说几句话。

基本上都是自家老爷在说,大侄子不是点头,就是沉思,偶尔的时候才会提出几句疑问来。

看得出来,今儿这个除夕夜,老爷是真的高兴,她倒是希望这个侄子能多在这边待一待,不光是老爷高兴,自家儿子也多了个伴儿。

因着魏时二月份就要考试了,所以除了大年初一那一天,魏大伯带着见了族人之外,其他时候都是自个在院子里读书,过了初六,才正式启程去老家。

之前从燕县带过来的护卫和下人,一部分是魏蓉的陪嫁,跟着进了孙府,还有一部分就回燕县去了,剩下的寥寥无几。

如今带到老家方山县去了这些下人,都是大伯亲自安排的,其中有两个还是曾将陪着堂兄参加过县试的,在这些事情上都有经验。

就连方山县那边的事儿,大伯都已经给安排好了。

要知道科举是整个国家的大事儿,容不得滥竽充数,所以在最早报考的时候,身份上的审核还是相当严格的,所有的考生必须回原籍参加考试,很大一方面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而且在报考的时候还要提供互结和具结,前者需要五考生互相保单,一人作弊,五人连坐,所以对互结者的选择是相当慎重的,万一碰上个作弊的,自己的题目答的再好那也没用了。

后者则是请本县的禀生做保,保证考生不冒名顶替籍贯,提供的身份信息全部正确,不是替身,不是假名,身家清白,自身也没有案底在身。

这些如果不是大伯出面帮忙的话,全都是要魏时自己去当地请人,所耗费的时间暂且不提,关键就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或是与人互结的时候找错了对象,被人连累作废成绩。

这些不是不可能,方山县虽说是魏时的原籍,可他压根就没去过那里,跟魏家的族人更是从未见过面。

他爹那边别说是找个人出面帮忙了,就是书信都没交代一份,完全让他这个儿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生自灭’,这份‘信任’也是够了。

魏时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出银子、担风险的打算,到了柳州城,才峰回路转,有大伯帮忙,自然是可靠,也能节省下来更多的时间复习功课。

恩恩怨怨,魏时全都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着呢,他不是圣人,更不做白眼狼。

住的是大伯的院子,做饭的厨子也是从大伯那里带过来的,报名的事情更是从头到尾都已经安排好了,魏时要做的不过是出面见几个人,在一同去县署礼房报名。

县试总共考五场,每场一天,每天都需要起个大早。

魏时住的地方离考舍很近,走路过去也就是半炷香的功夫,饶是如此,也是大半夜里就得起床。

考试外面有衙役维持秩序,考生排成两条长队,约有几百人,再加上陪考的人群,还是相当浩大的。

魏时自个儿提着考篮,排的位置不前不后,差不多在中间,里面除了笔墨纸砚和考试证件之外,还有食物,毕竟要在里面待一天呢,哪怕是吃了饭过来的,在考试里边儿也得吃一顿。

天儿这么冷,魏时可不敢带馒头、包子一类的东西,半天的功夫在考舍里边就得冻得梆梆硬了。

魏时带的是含水量极少的糕点和肉干,全部都是这几日新做出来的,味道不错,也很能够果腹,关键是不会被冻成硬疙瘩,冬日里吃冰疙瘩,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本来考舍里边就冷,四处漏风,也没有什么取暖设施,考生们大都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会冻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这样的情况下,把冻成硬疙瘩的馒头吃进肚子里去,嘴和胃都受罪。

在进入考舍之前,由门口的两个衙役负责检查,跟后世的标准一样,无非就是两个内容,一是核实身份,不允许替考,二则是不允许作弊,检查全身看有没有带小抄的。

跟后世比起来,现在的检查方法就颇为……简单粗暴了。

核实身份,一是看考生自带的文书,也就是所谓的考试证件,后世称之为准考证,二就是衙役手里头的简易画像,是真的相当惬意。

本身古代画画追求的就是神似而不是形似,哪怕是用来校验身份的画像,也没有办法特别的写实,不过具体的相貌特征还是有的,脸上有没有皱纹,有没有痣,在哪个地方,大致的五官,还是能够看出不来的。

至于身高几许,年龄几何,那就全是文字描述了。

核实完身份之后,就要检查带没带小抄了,要么说古代没有人权呢,士农工商,读书人是最金贵的了,而所有要参加科举的读书人,都要经历这么一遭——脱衣检查。

春寒料峭,把全身的衣服都脱掉,冻的人全身发抖,衙役倒是不慌不忙,一个人负责检查衣物,看有没有夹带的小抄,另一个人则是负责检查考生全身,头发里有没有纸条,鼻腔和耳朵里有没有塞东西,嘴巴里有没有藏东西。

哪怕活了两辈子,魏时这会儿脸红成了大西红柿,一是冻的,二是羞的。

一想到接下来还有四天要被这样检查,县试这五场考试过后,还有院试,还有府试……

魏时真的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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