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的时间,仅仅是几分钟,却让冷小凤觉得像过了几个小时那么久。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来ct室太冒失、太唐突了,就在她生出要离开的念头时,看到那男大夫拿着单子走出来。
“这么吧,师妹,你现在就让家属把孩子抱过来。这个患者做完以后,就立即给她做。”
“哎呀,太谢谢师兄了。”
“不客气。你以后有什么事儿,过来找我就好。”
患儿的家属赶紧谢了又谢。
“你先去抱孩子过来,我和冷大夫在这里等你。”
“好好好。”患儿的父亲千恩万谢地急匆匆走了。
冷小凤站在走廊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那殷勤师兄的问话。偶尔也会说儿科的一点儿事情。一个有心,另一个求人在先,总的来说聊得还不错。
患儿很快就被其父抱来了。做母亲的跟在边上举着输液瓶。
冷小凤爱怜地摸摸没精打采的患儿。小丫头萎靡地趴在父亲的怀里,瘦得大眼睛已经眍?了,真的非常像电影里的小萝卜头。
她对男大夫说:“就是这个小姑娘。出生的时候评分还是10分,现在都过完周岁了,身体各项指标只勉强达到十个月龄的标准。”
冷小凤就这么简单地介绍了一句,更多的病情介绍和详细的体征、查体结果,都写在ct检查申请单了。
那男大夫愣愣神,这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周岁的孩子啊。看这个小可怜儿样!自己一个大男人都觉得这孩子可怜,就怪不得冷小凤能过来找自己“加塞儿”了。
“行,师妹放心,在做的那个患者下来了,就先给她做。”那男大夫并没有让冷小凤进去看ct扫描屏幕,“师妹先回去忙吧,一会儿出来结果了,我打电话告诉你。”
冷小凤把患儿及其父母留下。她回到科里没多久,就接到ct室的电话。
“冷大夫,你师兄找你。你那个师兄啊?”喊她接电话的老护士,笑着打趣她。
冷小凤笑而不语,接过电话就说:“喂,我是冷小凤。”
“师妹,那患儿脑ct检查,我考虑是第四脑室占位性病变,幕上梗阻性脑积水。”
冷小凤略吃惊地“啊”了一声。
“患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我就是看那孩子挺可怜的。”
“师妹真是心善。这样吧,我一会儿让我们科胡主任再看看片子确诊一下,然后请他出面,看看能不能与陈院长商量下,也许神经外科有好的治疗办法。”
“那多不好意思啊。太麻烦师兄了。等你们的片子和报告出来了,我让我们儿科主任提起会诊吧。”
“那也行,随你。师妹今儿个是什么班?”
“夜班。”
“噢,哦。现在忙不忙?”
冷小凤才求人办完事儿,只能耐下心说:“在写做脑ct这个患儿的大病历呢。”
“那我就不打扰师妹了。中午见。”
“嗯。”冷小凤应了一声,没什么表情地搁下电话。
电话那一边的男大夫却激动地砸了办公桌一拳,然后吸着冷气咧嘴,像个二傻子一样地在傻笑。
手术室里,梁主任做主刀,陈文强是一助,梁主任在患者左边乳腺,以肿瘤为中心,做了一个梭形切口,切口的边缘距离肿瘤大约在5厘米。只少不多。
但是梁、陈俩人,都有意无意地给了李敏很多机会参与到手术中。因为这个手术要注意避免癌细胞顺着破裂的血管转移,所以及时处理出血点也是手术的一个要点。
麻醉周主任被梁主任叫过来看台。
他很不满地说:“这样的手术,用得着我来看吗?”
陈文强笑嘻嘻地说:“你闲着也是闲着,老梁这么稀罕你,你还不早早过来?你不知道,没你他就做不了手术的。”
“可不是怎么地。要说满省院,我和老陈最喜欢的人,就是老周你了。”
“那是。你们这些尾巴翘上天的外科大夫,离了我们麻醉,你们能干得了什么。”周主任小小地骄傲了一把。“除了像百年前那样,七八个人‘按麻’截肢,你们什么手术都做不了。开颅、开胸、开腹那都是做梦的事儿。”
他说的是实话,可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和口气,真的不怎么招人喜欢。
手术台上,梁主任嘴巴不停,手上的动作也不见慢。他用电刀处理小的出血点,随着电刀的呲呲声,空气里弥漫着焦糊的烤肉味道。但稍大的血管还是要丝线结扎或者缝扎才能放心。三人六只手,上下翻飞地操作着。
“所以啊,我俩就恨不能把你栓在裤腰带上了。走哪儿得带到哪儿。”梁主任笑眯眯地给他一句。
器械护士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文强便道:“要栓你栓吧。你看他个老头子,老模咔嚓眼的模样,谁稀得待见啊?还栓裤腰上呢,也不怕嫂子抄扫帚疙瘩揍你。”
这话说得周主任假装不爽地沉下脸,“老陈你别嘚瑟啊。我告诉你,明天你上的那台截肢手术,可别指望我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