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姌立刻反驳,别过脸:“谁喜欢他!我要熄灯睡觉。”
“好。”阳月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
……
萧铎气呼呼的,但并未走多远,就后悔了。刚才看她眼眶微红,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顿时整颗心都揪紧了,好像一直有只小手在用力地揉。她为何就不能乖乖听话,一定要跟自己对着干?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想想,还是转身走回去,怎料远远看见屋里已经歇了灯火,屋门紧闭。一点都没有要他回去的意思。
他气结,骑马出府,直接去了官衙。
李延思正在官衙里挑灯夜战,手里拿着新城的图纸,跟长吏和工匠讨论方案。案上地上都摆满了书籍,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魏绪和章德威坐在旁边,似懂非懂地听着。
原本经过动员,拆掉寺庙进行得还算顺利,可城中有两处繁华地段的寺院香火不错,拒不执行官府的命令,里头的僧侣闭门不出,严守寺门。因为大周无此先例,长吏等人先是苦劝了几日,未果,魏绪和章德威准备后日亲自带兵过去。
魏绪靠向章德威,问道:“老章,明日你给小公子准备的贺礼是什么?”
章德威黑着脸道:“你问了六遍,明日便知。”
“你说你这人,送个礼还神神道道的。”魏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抓了一把桌上盘子里的花生,“小公子真是可爱,他冲我笑的时候,我整颗心都要化了,每天都想去看一眼。以前没想过成家生孩子这些事,现在有点想了。”
章德威冷声道:“你能生出小公子那般模样的儿子来?龙生龙,凤生凤。除非你找个天仙一样的媳妇儿,还有几分可能。”
“老章,你想打架是不是?”魏绪龇牙咧嘴道。
这时,萧铎忽然从门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摘了玄色披风,交给仆役,整张脸黑得像块炭一样。众人连忙行礼,萧铎摆了摆手:“忙你们的,我去后室看书。”
说完,人就一阵风似地去往后室了。
屋中的几人面面相觑,魏绪手指着萧铎离去的方向道:“谁招惹殿下了?回去的时候明明高高兴兴的呀。”他们几个忙得脚不点地,就差把官衙当成家了。萧铎却每晚必要回府,陪伴妻儿。其他几人都习惯了。美妻娇儿在侧,却无端端地跑回来看书,定有隐情。
李延思已经猜到了几分,仍是拿笔在墙上的工程图上圈圈画画,长吏和工匠们人微言轻,更是不敢管萧铎的事。
魏绪要追过去问问,李延思阻止他:“莫去,殿下呆不了多久。”
萧铎坐在书案后面,拿着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夏日里蚊虫多,屋中有些闷热,一只飞虫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弄得他十分烦躁,一下把书拍在桌子上,起身走动。不知好歹的女人!真是要气死他了。果然女人是不能宠,亦是不能惯的。这次他决不妥协,势必要重振夫纲。
最让他头疼的是明日,宫中来了那么多人,接待安排的礼数不能有失。罗云英……再说吧。今日姑且先睡。
忽然外面“轰”地一声电闪雷鸣,他起身去关窗,心中不由得地焦躁起来。儿子怕打雷,若是被吓哭了,谁都不要,只认娘亲,她肯定要起身去照看。上次儿子一哭,她听见了就披衣往外跑,黑灯瞎火,脚绊到了桌腿,摔青了一大块,至今还没好。
她自己也怕打雷吧?到了雷鸣的夜晚,就一直往他怀里钻。
把她们娘儿俩丢在府中,会不会不安全?
萧铎坐立难安,终于坐不住,快步走到外面,唤仆役取来披风。魏绪道:“殿下,马上要下雨了,您还出去?”
“嗯。我回府。”萧铎应了一声,系上披风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留言的都送红包了,毕竟渣作者没多少读者,二十以后的id又都是很熟的。
当皇帝的时候,文章就接近尾声了,现在还没有。
一下子恢复到正常字数,好开心!
第102章 论道
夏夜里风雨来得极快, 电闪雷鸣之后, 便是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屋顶的瓦片之上, 犹如落珠, 其中夹杂着孩子嘹亮的啼哭声。
韦姌在廊下疾走,斜风骤雨, 肩头被打湿了些。她迅速推门而入,屋内烛火明亮, 乳娘王氏和陈氏正在哄抱孩子, 见她连忙行礼。
“给我吧。”韦姌伸出手, 王氏便将孩子交给了她。
孩子被雷霆之声惊吓, 啼哭不止, 韦姌心疼, 抱着他轻拍,念道:“乖乖, 娘亲在这儿,娘亲保护你, 莫怕。”孩子还未满月,没有名字。
哄了一会儿, 孩子揪着韦姌的一缕头发,渐渐止了哭声,小身体一抽一抽的还在啜泣, 黑黑的眼珠直盯着母亲看。韦姌每日都要亲带他几个时辰,同他说话玩耍,母子之间没有旁的世家高门那般生疏。相反孩子十分认她。
王氏擦了擦额上的汗说道:“小公子最怕打雷, 奴婢怎么哄都哄不好,夫人一来,小公子就不哭了。”
陈氏附和道:“真是母子连心那。快看,小公子都笑了。”
韦姌看着儿子的笑容,心也跟着他冬雪消融,低头亲了亲婴孩嫩白如蛋的脸颊。先前因为萧铎而生起的些许郁闷,也随之散去了。阳月拿手帕把孩子脸上的泪水都擦掉,心疼道:“天可怜见的,小脸都哭红了。身上也全都湿了,小姐,给小公子换身衣服吧?”
韦姌应了声,将孩子抱到榻上,王氏和陈氏连忙去取衣物。
这时候,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跑来,指着门外说道:“夫人,不好了,门外,门外来了很多和尚,坐在那儿就不走了!殿下不在府中,管家请夫人示下,应当如何处置?”
韦姌皱了皱眉头,这些人想必来者不善,应该是因为近来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拆毁寺庙和强迫僧侣还俗的事。这些和尚来示威静坐,明日满月宴,那么多人往来,岂非一眼就能看见?何况外头大雨,萧府不能视做不见。
韦姌道:“传我命令,要府中仆役都出去搭个雨棚,别让高僧们淋着雨。我换身衣服就来。”
阳月连忙道:“小姐,此事还是静观其变吧?您不宜出面。”
“若为公事,他们大可以到官衙去,却跑到府门前来,势必是另有所图。阳月,吩咐厨房做些汤面。”韦姌看了榻上的孩子一眼,他闭着眼睛,哭累了,便睡了过去,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韦姌叮嘱了两位乳娘小心照看,就回房去换衣服了。
萧府门前静坐的僧人足有百人,呈扇形而坐,堵得人根本无法进出。最前面的是五位高僧,手持木鱼,盘腿念经。未多时,萧府的大门打开,里面冲出来几十个仆役,开始给这些高僧搭建雨棚。
五位高僧本以为这些仆役是来驱逐他们的,已做好舍身护道的准备,怎料他们非但没驱逐,还撑起了一方避雨的天地,不禁面面相觑。
紧接着又有侍女端着热汤面出来,逐一送到他们的手上,还招呼他们趁热吃。
这下僧侣们都有些意外了,怎么跟想象中的流血冲突完全不一样?
“清汤素面,没沾荤腥,刚刚我也尝了一些,味道尚可,大师们怎么不吃?”府中传来清亮的一声,众僧抬头望去,见一女子并一婢女从门内翩然踏出,在府门前站定。其余的仆役立于她们身后,只做护卫之用。
灯笼暗淡,雨幕浓厚,僧人们未把那女子的样貌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