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进羞恼,一下子站起来,手撑着桌子说道:“你都还没试过,怎知我不行?难道这天雄军真是你萧铎的一言堂,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不服!”
萧铎靠在椅背上,微微抬起下巴,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你凭什么不服?我走到今日,全是靠我自己刀头舔血拼出来的,而不是靠父亲!我带的兵,我带的将,没有一个不服我!你连我手下的都虞候,兵马使都打不过,如何能做先锋?我在军中多年,识人用人从没看走过眼。表兄若不服,尽管跟父亲说,请他裁夺!”
李重进气得一把掀翻了桌子,杯盘落地,发出巨响,他大踏步离去。雅间的门被他震得几乎要从门框脱落下来,左右的客人都好奇地跑出来看热闹。
小二缩在门边,总算知道了里头那位大人物是何许人也。大名鼎鼎的萧军使,刚把契丹赶回北方去的大英雄!难怪气势如此迫人!
萧铎不为所动,依旧靠在椅背上,唤小二来收拾。
“茂先?”周嘉敏站在门外,看着雅间里头一片狼藉,露出讶异的表情。
萧铎侧头看她,妆容素雅,发上只插着雕刻精美的蝴蝶头饰,手中执绢扇,一身素纱纤衣,无半点花纹,却显得清丽脱俗,犹如月下嫦娥。萧铎皱了皱眉头,几乎要怀疑这不是偶遇,却听到有人唤了她一声:“嘉敏姐,你快来。”
“就来!等我一下。”周嘉敏应道,跨入萧铎的雅间中来,“这是怎么了?”
萧铎下意识地站起来,不以为意地说:“方才与我表兄起了争执。无事。”
周嘉敏也没有追问,而是隔着几步远的地方站定,刻意保持了距离:“知道你来了京城,诸务繁忙,还没过府拜访。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么?如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吝啬开口。毕竟你也是去救我的父亲。”
萧铎点了点头:“还顺利。我也一直没抽出机会去拜访岳母。请代我转达,我们一定会将岳父大人安全救出。”
周嘉敏行了一礼,又想起什么事,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递给萧铎:“我有件重要的事想拜托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个出生于洛阳,名叫赵元郎的人。此人武艺高强,一心想要从军。眼下,天雄军正在四处征募兵士,他或许会来投奔于你。这上面有他的小像,可能时隔太久,不那么像了。”
萧铎看了看纸,望向周嘉敏:“你为何要找此人?”
周嘉敏用绢扇轻轻掩住鼻子,目光微垂,似有几分欲说还休之意:“我……不便多言,总之若有他的消息,麻烦通知我一声。我朋友还在那边等,先告辞了。”说完她便施礼离开,并未多做纠缠,仿佛变回了当初那个骄傲的名门闺秀。
萧铎心中疑窦顿生,复又展开纸看了看。
“军使!”府中小厮找来,附在他耳边急急说了几句。萧铎的面色一下黑沉如铁,说道:“回府!”
***
这几日,萧府之中人人自危。柴氏下令将王雪芝及其侍女仆妇都看管在院中,又将朱氏锁进柴房,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知情的闭口不言,不知情的云里雾里,只道出了大事。
韦姌泡在浴桶里,闭着眼睛思考。净室里头蒸汽弥漫,药味浓重。这桶里加的都是草药,她犹如置身油锅,大汗淋漓。顾慎之说要彻底去除她身上的毒素,只能连续泡药水七日。否则毒素残留在体中,会影响今后的生育。
韦姌一直在服用顾慎之做的药物,一则因年龄小,不想这么快怀孕。二则月事不准,想将身体先调理好。但这并不代表她以后不想做母亲,不想要孩子。
韦姌不信朱氏恨她至此,要害她不孕。可朱氏被抓起来的时候,一口咬定,所有事皆是她一人所为。
那便回到了韦姌最初的怀疑。有人捏住了朱氏的把柄,要她不能把幕后主使之人供出来。韦姌下意识地想到了周嘉敏。可若无实证,胡乱指摘,恐怕以那女子的聪明,反而会将球踢回来。
女人之间的战争,兵不血刃,却未必不残酷。
不论对手是谁,想要将自己从萧铎的身边赶走,便是存了要嫁给萧铎之心。她知道萧铎是个惯会惹桃花的,可没想到惹出来的桃花一朵比一朵难对付。她这人偏偏就是激不得。越有人想处心积虑地将她赶走,她越要好好地留下来。
阳月拿着布进来,轻声道:“小姐,时辰到了。”
韦姌起身,阳月扶着她从浴桶中出来,拿布裹着她的身体,又命侍女们进来换水。韦姌站在旁边,看着那两个侍女,不由地轻声发问:“月娘,母亲真的把秀致发卖了么?”
阳月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出事的第二日便卖掉了……我听秋芸说,以她那样的相貌,还在萧家犯了事,别的人家肯定不会再要了。大概会被卖去花楼吧。”
韦姌轻叹一声,虽然知道不该同情秀致,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记得秀致曾说过,乱世当中人命微如草芥,只求有人庇护,能好好活着。她会生了那样的念头,自己也有几分责任。但她本可以选择一条不同的路。韦姌甚至不介意让她去伺候萧铎。可她做的太错太错。
忽然,一阵凌乱粗重的脚步声传来,韦姌抬眸望去,看见萧铎穿着玄色披风立在净室的入口,喘气如牛,似乎是刚刚抵达,风尘仆仆。他高大的影子几乎将整个门框占满,蒸汽都被他堵在了净室里,无法散去。
阳月和侍女先是愣了愣,连忙跪在地上行礼,齐声喊道:“军使。”
此前,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说萧铎会在今夜抵达!
萧铎的目光只紧紧盯着韦姌,迈步走过来。
星夜兼程,跋山涉水,几乎将战马跑到累死。一刻都没合过眼。他不在府中,不在她的身边,那该死之人竟敢如此算计他的母亲,他的妻。那个送给他的香囊里头填满了害她之物,就这样每日肆无忌惮地放在她的身边。
什么亲手缝制,一针一线。
他离家的时候,竟还要她多包容那个毒害她之人!
该死,当真是该死!
等他走近了,韦姌几乎吓了一跳。萧铎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满面尘土自是不说,那双往日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积蓄着疲惫,愤怒,还有心痛等等情绪。
“夫……”她还未叫完,已经被萧铎用力地一把抱住。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月难道要挑战六千档的全勤?!
另外谢谢天使们投的雷,我都看到了。但是晋江那个投雷的名单系统略坑爹,作为一个在日更六千字上一去不复返的真汉子,实在没时间整理……么么哒
第65章 欲加之罪
“是我不好。”萧铎的手按着韦姌的后脑, 贴着她的耳侧说道, “叫你受苦了。”
他本就高大, 韦姌整个被他包进怀里,双手还环在胸前,提着裹身的布。
太紧了, 紧得她有点没办法呼吸,而且侍女跟阳月还跪在地上。
“夫君……我真的没事。你去看过母亲了吗?”韦姌小声道, 气息短促。
“看过了, 是母亲要我来的。”萧铎看她绯红的小脸, 眼睫眉毛上都沾着未干的水珠,宛若出水芙蓉。眉如初月,目引横波,当真美极。他立刻便想品尝她的滋味,让他思念到肝肠寸断的滋味。
韦姌没想到萧铎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吻她。她被他搂着腰提起来一些,以完全迎合的姿势, 不得已含住他闯进来的一团舌头。她怕身上的布掉落, 双手紧张地提着, 萧铎却嫌她的手臂碍事, 硬是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块布没有了支撑,倏然掉落在地, 韦姌整个身体便毫无遮掩地贴在了萧铎的怀中。胸膛被他挤压得几要碎裂,胸前却起了反应,被他衣服上的刺绣给刮得挺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