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由着清月搀扶,下了马车。
她也只是以为李章文是来抓她回去,断不会做出伤害她之事,还妄想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争取说服他。
却不知,他明明是来取她性命的。
“李将军,赵岘糊涂,你也糊涂不成?”
李章文冷声一笑,道:“末将自是不糊涂。”
“既然如此,你便不要挡路,回去告诉赵岘,以后我与他,桥归桥路归路,只要他不再纠缠,仍是本宫的好皇兄。”
赵宁自是不会在李章文跟前说些威胁的话,只想着说些好听的,先回了京城再说。
“好皇兄?”李章文反问了一句,他嗤笑一声,不屑的道:“到底是生于皇家之人,还真是狼心狗肺,王爷待你如命根,你一句‘好皇兄’就想将他打发了?”
赵宁一听,又警惕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真希望我与他做出些乱·伦之事让天下人不耻?”
“末将可没这个意思。”
赵宁可没功夫听他的想法,只想快些打发了他,遂催促道:“你莫要与本宫浪费时间了,还是如快些前去前线帮忙。”
正说着,不远处又响起了一阵阵马蹄声,地面都跟着一震,想来人数不少。
当马儿渐渐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时,还是李章文率先反应了过来。
“竟是唐鳌的人。”
碧溪与清月忙将赵宁挡在了身后。
“主子,您先上车。”
“想跑?”李章文阴森一笑,又道:“你真以为王爷喜欢你?不过是将唐鳌的注意力引到了你身上罢了,借刀杀人这招数殿下可是懂?”
赵宁闻言,好看的眉心当即拧成了一团。
不知为何,方才那么颠簸的道路肚子都没事儿,此刻,反而疼的厉害,肚子里的小家伙像是带着情绪一般,绞的不知何处在痛。
她双手搭在清月与碧溪的肩上,身子的重量几乎都交付于两人,缓缓往前迈了一步,面色痛苦的仰头看着李章文,反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殿下这种脑子还想当这北燕之主?怪不得被王爷玩儿的团团转还不自知。”李章文以为赵宁是听了他的话才会如此难过,遂又说了些更过分的话。
“殿下以为这一仗说打就能打起来?还不是王爷一早就部署好的。怕唐鳌盯着我们不放,只能将殿下拉出来打马虎眼咯。”说着,又回头望了眼小路尽头慢慢逼近的人,道:“可不能将您留给他们,若是抓住殿下作为威胁,王爷见死不救,再传回京中,那就不好了。”
他极力的挑唆,一门心思的想要彻底断了赵宁对赵岘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
哪怕今日杀不了她,势必也想让这对亲兄妹成为生死仇敌,日后相见,必是你死我活,只有俩人反目,赵岘才会下定决心夺了这江山。
说完后,李章文提剑,他双脚蹬着马背,一个借力,直奔赵宁袭来。
第55章
那一天的景象,哪怕过了十余年,赵宁仍旧记忆犹新。
天高云阔、树影婆娑。枝杈上的鸟儿乍起,扑棱着飞走了。
远处骏马飞驰,狂奔而来,带起路面上的尘土飞杨,在艳阳的照耀下,更显肮脏。
赵宁站在马车下的阴影里,她下意识的一只手护住了肚子。
她不过也是个孩子,可当肚子里的小生命一天天长大的同时,她体内的母性光环也在逐渐显露,饶是再不喜,到底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肉。
当利刃泛着寒光直奔她的项首而来时,她眨了眨眼,抬手,揉了下被风沙迷了眼的眼角。
泛着水光的杏眼里映着李章文凶煞的面孔逐渐逼近时,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赵稷?太史淑兰?骆言?还是北燕的江山?
统统不是。
她想的是她孩子的爹爹,她赵宁的哥哥,赵岘!
她想,赵岘,你欺我、辱我、伤我、杀我,若我再有重生之日,必将与你鱼死网破,你不死、我不休。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被碧溪推搡的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好在身旁有清月护着,倒也没摔疼。
碧溪缠于腰间的软剑如同银蛇一般瞬间缠上李章文的利剑,她几个阔步上前,借着手腕上的力道,腾空而起,双腿直奔他的胸口踢去。
李章文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儿,他手腕快速朝反方向旋转,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紧紧缠上的软剑便脱离了他的剑身,他迅速扯过碧溪踢过去的双腿,一记空翻,直接将人甩出去老远,又朝胸口重重的补了一脚。
碧溪身子狠狠的撞在了路旁的树干上,又弹了一下,跌落在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她发丝凌乱、衣裙破碎,鲜血顺着嘴角而落,无限狼狈。
碧溪方才在府上便已受了伤,就算完好无损,也绝不是李章文的对手。
他回头,冷睨着碧溪,讽刺道:“自不量力。”
马蹄声渐渐逼近,震得地面轰隆隆的响,踏沙走石,扬起滚滚飞尘。
李章文不再犹豫,持剑再一次上前。
心想着,决不能让赵宁落在唐鳌手中,威胁是小,被赵岘知道她背地里做了什么才是大。
“不准你伤我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