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昨日里他太紧张,竟没有仔细看看自家兄长的书房。

陆彻的书房中规中矩,几个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书,宽大的书案上也摆满了案卷,陆徵过去翻了翻,却在看到一份案卷的时候定住了。

“永宁十九年十月初三,畿南十里,有一山名白泉山,山上有庙,见一妇尸,为绳勒住窒死,后被剥皮,弃尸庙中……”

陆徵将这份案卷看完,虽然是文言文,但写这案卷的人条理清晰、水平极高,陆徵也算是磕磕巴巴地理解了意思。

死者名叫绿柳,是吏部一焦姓主事家的婢女。说是失踪有几天了,本以为是逃奴,还特意去了京兆府中报了案,谁知道过了两天,这绿柳的尸体就被发现在了京郊白泉山上的庙里。这庙早就没了香火,是座荒庙,连当地人都很少去,却不知道尸体为什么会在那里被发现。

发现尸体的是一打柴的樵夫,本想在那庙中歇息一下,谁知远远看见一个人影侧卧在庙前,走近一看差点没被吓晕过去。樵夫随后就报了案,京兆府尹派了捕快和仵作前去查案,可是依旧毫无头绪。

按照规定,刑部只复核,但发生了京兆府无法解决的古怪案子,也是可以交由刑部一同查案的。

陆徵发现陆彻用笔在旁边做了几点标注,正准备细看,忽然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还有他大哥和书房服侍的小厮的说话声。

陆徵赶紧将案卷放回原处,自己则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一脸严肃地提着笔,装作认真读书的样子。

陆彻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看他拿着一本书在摇头晃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又提醒了小厮,不准他到处乱跑。

陆徵撇了撇嘴,故意大声地念起书来,直到陆彻的身影彻底离开书房才松口气,简直就是他读高中时的情景再现。

经陆彻这么一打岔,陆徵也忘记那案卷了,想起和大哥打的赌,连忙将书本翻开,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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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这一下改邪归正,简直让国公府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原以为他只是做做戏而已,谁想到大少爷出去了,也老老实实地在书桌前看书,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陆彻回来听到小厮的报告时,也惊讶地挑了挑眉毛,随后一番考校,也证明了陆徵这不是在做样子,是真正认真念了书的。

陆彻表情缓和下来,难得对弟弟露出个笑脸:“不错。”

陆徵连忙道:“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出去玩?”见陆彻脸色一沉,又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彻将书放下,正准备教训他,忽然看见一小厮在书房门口,便道:“什么事?”

“老夫人身边的碧玺姐姐来传话,说今儿是十五,让您和三少爷去福寿堂用餐。”

陆家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是必然要到陆老夫人的福寿堂一起用餐的,英国公府人丁单薄,便也不拘男女,都是在一张大桌子上吃饭,只是今日裴氏带着女儿住在娘家,便没人提醒陆彻。

陆徵再次逃过一劫,忙不迭地就往福寿堂跑。

陆彻理了理袍子,正准备走,却忽然身子一顿,他发现自己桌上的案卷似乎被人动了,他招来小厮:“今日这房中除了三少爷,还有谁来过?”

“回大少爷,并没有其他人。”小厮老老实实回答。

陆彻没有说话,只是又垂眸看了一眼那摊开的案卷,才朝福寿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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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彻到的时候,陆老夫人已经叫陆徵逗得开怀大笑了,陆徵自小就有这个天赋,极招长辈的喜爱,更别提他自幼长在陆老夫人跟前,简直被陆老夫人当成眼珠子看待。

因为裴氏和陆芷沅不在,陆彻的长子陆琰在衡山书院念书,许久才回来一趟,故而餐桌上竟然只有陆彻和陆擎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陆老夫人看了一眼,才道:“你们母亲怎么还没有到?”

她话音刚落,云氏就从门外走进来,只是脸上尤带着怒容。

“媳妇来晚了,望母亲见谅。”

陆老夫人笑了笑:“无妨,叫人上菜吧。”

待到吃过饭,几人喝着香茗,陆老夫人才问云氏:“刚刚见你脸色不大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氏便说道:“先前院子里管花草的婆子状告我院中一个洒扫丫头偷了我的金钗,余嬷嬷带人去看了,果然在那丫头房中找到。这本也不是大事,她若是认了,按照家规罚了就是,可她却抵死不认,我怕误了母亲这边,便将她暂时关在了柴房,一会儿就叫人牙子带去发卖了。”

陆老夫人紧皱眉头:“如此心术不正的丫头,确实留不得,你先去处理吧。”

云氏顺势站起来:“容媳妇先告退。”

“你去吧。”

云氏正准备离开,陆徵却突然开口道:“娘亲,为何不听听那个丫头的辩解呢?或许是误会也说不定。”

陆彻原本和陆擎在说事情,听见他这么说,两人都惊讶地看向陆徵。

云氏见儿子一脸不解,放柔了声音道:“娘怎会如此草率,只是那金钗的确是在她包袱里发现的,人证物证俱在,焉能让她狡辩。”

据云氏说,那丫头叫柳枝,是院中的三等丫鬟,发现她偷窃的是院中管理花草的董婆子,董婆子一口咬定在柳枝的包袱里发现的金钗,柳枝却咬死不认。

陆徵问:“母亲何以肯定董婆子说的就是真的呢?”

云氏迟疑道:“这董婆子在我院中服侍几十年了,那柳枝不过是外头买来的,我自然要信董婆子。”

陆徵道:“母亲将那董婆子说的话原原本本说给我听一遍,可好?”

云氏便对身边的余嬷嬷点点头,余嬷嬷便站出来,说道:“董婆子说,她那日见柳枝鬼鬼祟祟,便跟着她,发现她将一只金钗放在自己的包袱里,她觉得那金钗眼熟,这才告诉奴婢,奴婢想起夫人先前掉了的金钗,这才知道是那柳枝偷的。”

陆徵摇摇头:“母亲,这金钗不是那柳枝偷的,只怕是被这董婆子嫁祸罢了。”

他的话刚落音,不止云氏和陆老夫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连陆彻和陆擎也不由得关注起来。

“三弟是如何知道的?”陆彻问。

陆徵便道:“不如将那柳枝和董婆子带过来,我问她们几句话,自然能真相大白。”

余嬷嬷将目光移向云氏,云氏微微地点了点头,又对陆老夫人道:“既然徵儿这样说,不如真将人带来,也不叫人说我们国公府冤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