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阳郡主。”大长公主见了她,面上也挤出几分笑意。“平远侯夫人可是稀客,等闲本宫也见不到。如今侯府的长辈求到本宫面前,本宫自然要借着这难得的机会,跟平远侯夫人说几句话。”
侯府的长辈……虽然她没有点明,有心人都能听出来,这是在说平远侯府的事。自从平远侯成亲后,他那两个已经断绝关系庶出叔父,又开始上蹿下跳的想要重新相认。
当初他们办出那样缺德的事……如今想要回头岂是那么容易的?平远侯不搭理他们,他们也没办法。
说罢,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安然一眼。
“怪不得九娘听不懂呢,便是我听了也觉得糊涂。”云阳郡主面露疑色,不解的道:“倒不知道殿下说的长辈是谁?”
还不等大长公主洋洋得意的开口,她便又飞快的道:“九娘在我心里,就跟我女儿似的。”说着她看着太夫人、赵氏,笑道:“不怕您二位嫌我唐突,我跟九娘实在是投缘。”
见云阳郡主话里话外都肯护着安然,太夫人和赵氏高兴还来不及。听了她的话,太夫人忙道:“若是得了郡主青眼,是九娘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眼见方才自己向安然发难就要被岔开了话题,临安大长公主自然急了,这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不过见她要开口,云阳郡主还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笑眯眯的道:“九娘这孩子我是了解的,她年纪小,我自然对她多照拂些,也说句大言不惭的,她身边的人和事,都清楚。”
云阳郡主铺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出了重点:“南安侯府自不必说,九娘嫁到平远侯府后,没有长辈指点,倒是件憾事。”
临安大长公主就是要说安然不敬平远侯府的长辈,好拿朱氏和罗氏说事。可见云阳郡主提都不提平远侯的叔父们,她只好提醒道:“平远侯还有两位叔父的,也都在朝中为官的。”
“原来您说的是那两位。”云阳郡主听罢,目光中登时露出不屑的神色来。“您别是记错了罢?当年的事我也是知道的,两位陆大人跟平远侯府断绝了关系,这在京中谁人不知?”
临安大长公主见云阳郡主一味护着安然,不由冷笑道:“到底是长辈,又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如今若是平远侯夫人不肯尊敬长辈,便是平远侯夫人的不是了。”
这不是胡搅蛮缠么!安然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幸而有云阳郡主在这儿,否则她说什么,自己都非常被动。到最后,她极有可能给自己扣一个不敬大长公主的罪名。
云阳郡主既是替安然出头,自然要把她护到底。“殿下可不要被小人的花言巧语迷惑!那些人惯是会钻营的,当初既是能背叛平远侯府,说不准她们求到您面前,是包藏着什么祸心!”
左右云阳郡主是不怕得罪罗氏和朱氏的,二人被大长公主拿出来当枪使,自然要知道该承担什么后果。
临安大长公主见云阳郡主竟不给她留情面,面色不虞的道:“郡主言重了。一家人自然是该骨肉团聚的——”
“我看未必。”云阳郡主笑盈盈的道:“您说呢?”
大长公主才想着要驳斥她,便见凤栖宫女官冬霜从外头进来,先给大长公主、云阳郡主行礼,先说了是她们失当,竟没看到临安大长公主走错了路,到了外命妇们等候的地方。
虽说她是这么说,可腿长在大长公主身上,她有意过来,岂是宫女们能拦得住的。且大长公主又不是头一次入宫,若是走错了只能是她自己有心为之。
大长公主想过来跟外命妇们说几句话,这无可厚非。但她特特跑来找茬,还是平远侯夫人,皇后听了,便不得不管了。只是今儿是初一,终归不好发作,只得敲打她一番。
看在众人眼中,不得不感叹一声安然真真是好福气。平远侯位高权重,她自然被人高看一眼;又得了云阳郡主青眼,在大长公主面前都是护着她,如今皇后无论是看在平远侯的面子或是云阳郡主的面子,也露出回护之意。
既是惊动了皇后,今儿又是初一,临安大长公主也不好托大,只得偃旗息鼓,跟着冬霜等人走了。
云阳郡主却是没有即刻离开,拉着安然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施施然的走了。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虽说一场争执因安然而起,可众人的目光中都露出羡慕之色。
不过大家识趣的都没提,而是笑着说起了别的话。正月里不断的宴席,便是个极好的话题。谁家的菜好,谁家的戏好,足够在拜见皇后娘娘前消磨时间。
她们没有等太久,便有女官过来传话,说是皇后娘娘出来了。
众人忙赶过去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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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从宫中出来,陆明修和安然一道上了马车。
“临安大长公主又为难你了?”才落下了车帘,安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明修便开口问。
他的消息倒是快!
安然微一点头,很快便笑道:“不过是旧调重弹,那些话好没意思。侯爷放心,有郡主在,自然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先时陆明修亲自去大长公主府上,已经把话撂下,早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即便是把大长公主气得要命,还告到了云舒面前,对陆明修又有什么影响?
他仍旧是皇上重用的心腹爱将,罚了回府两日,倒更像是体恤他,让他休息一般。
临安大长公主心里那点气一直都还在,总想变着法给找补回来。本还想借着朱氏和罗氏去恶心平远侯府,可两人却极不争气,竟怕了平远侯府,不敢再登门。
陆明修面色微缓,“既是如此,下午咱们该去给郡主拜年才是。”
谭朗家中亦是没有什么亲人,初一往往就在家中不出门,初二才陪着云阳郡主回娘家。
“郡主也说了,让咱们带着念哥儿过去。”安然笑道:“这会儿念哥儿在家里,一定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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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猜的没错,等他们回去时,念哥儿正百无聊赖的他们房中的临窗大炕上摆弄着云子。
窗户上已经贴上了窗花,是翠屏和锦屏带着小丫鬟们剪的。当时安然瞧着也喜欢,拿起剪子来也试过几次,学了几次后,便决定不给她们捣乱了。
大红的窗花映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安然不由看出了几分孤独的味道。
然而那个小小的身影听到身影,很快便转过身来。他白嫩的小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来。“母亲,您回来了!”说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就要安然抱。
安然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便过去抱住了念哥儿。
念哥儿乖巧的站在炕沿上。已经四岁的念哥儿在安然的精心照顾下分量不轻,安然很难抱着自如行动。最后把念哥儿抱起来的还是陆明修,他矫健有力的双臂,抱起他们母子来都不是难事。
“父亲。”念哥儿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没给父亲母亲拜年,崔嬷嬷教了他好几句吉利话,他都用心的记住了。他挣扎着要下地,安然忙帮他穿好了鞋子。
“祝父亲母亲新春如意!”念哥儿像模像样的给二人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