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能在京城看见陈家家主,我一定要去亲自问问。”余母的脸色的有些差,可是她眼中却闪着激动的光。“或许能打探到你爹的消息也不一定!”
余舟在心中叹了口气。
母亲这几日的身子本来就差,上次他带着思礼出来,得知陈家家主来了京城。余舟准备自己去问一问的,可是思礼回家却是说漏了嘴。余母得知后,便挣扎着要来。
余舟没办法,只好让余思礼也跟着,嘱咐他在回春堂陪着母亲等一会儿,谁知到了京城,母亲竟又反悔,非要亲自去。
他把余思礼留在了回春堂,和余母两个人去了陈家。
在来之前,余舟已经知道陈理为何会来京城。据说他的嫡子陈谦要娶南安侯府的姑娘,细论起来是陈家高攀了,故此对这门亲事便格外重视。不仅没有回扬州,还是京中置办了一套大宅子,热热闹闹的把婚事操办起来。
对于陈谦,余舟是无甚好感的。先前他和母亲想去打探关于父亲的消息,却没小厮拦在门外,连陈谦的面都没见着。好不容易碰着了一次,陈谦却极为轻蔑,把他当做了打秋风的人,连他说了什么都没听,随手扔了几两银子想要打发他。
余舟是个有傲骨的人,自然不愿意跟陈谦这样的人打交道。可是事关父亲的下落,他还少不得去周旋。
陈谦未来的妻子,竟是南安侯府的姑娘。余舟记得,平远侯夫人,那个温柔漂亮的小姑娘,便是出自南安侯府。
他在心中一哂,那道身影却是一直在心中,挥散不去。
还没到陈府,余舟便有些犯愁。他们进不去门不提,便是让人给他们通报一身也是千难万难。余舟捏了捏袖子里的几角银子,只能试试看,能不能用银子打动人。
母子二人到了陈府前头,大门是管着的,两尊大狮子威风凛凛的立着。
陈谦决定带母亲绕道角门,请门房给传个话。
然而今日他们母子运气不错,才要离开时,忽然门口停下了一辆马车。大门打开了,听到门房小厮迎出来的声音,口中都称“老爷”。
余舟赶紧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身量高大的中年男子,正下了马车,要往府里走。
“您可是陈理陈老爷?”余舟人还没到,便扬声问道。
果然那个男子闻言驻足。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余舟,目露疑惑道:“你是——”
余母见状,连忙赶了上来。她声音颤抖的问:“陈老爷,您还记得余程吗!”
陈理闻言,浑身不易觉察的一颤,随即他很快镇定下来。他冷静的一口回绝道:“你们是谁?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您再好好想想,八年前,他慕名去了扬州,说是跟扬州陈家一起做买卖——”余母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得,目露期盼的看着陈理。“他后来只往家里寄了一封家书,便再无音讯。家书里只说他已经去见过您,您也答应了——”
陈理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神色一团淡漠,冷冷的道:“每日想到找陈家做生意的人多了去了,我哪能个个记得?”
余母还想再问时,陈理就要拂袖而去。
恐怕又是要无疾而终了,余舟心中觉得不是滋味。他搀扶住了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的母亲。
“陈老爷,您好好想一想!”余母只记得丈夫说过,那是一笔很大的生意,若是能成事,他们一家就再也不用受苦了。陈老爷怎么可能会忘记?“仿佛是什么矿——您都不记得了吗?”
原本要走的陈理顿时停下了脚步。他眼底闪过一道凌厉的暗芒,却是转瞬即逝。
“这位大婶,若真的有此事,您的丈夫到扬州做买卖,已经发家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余舟母子,唇边浮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兴许他是不想再跟你们联系了。大概是他另娶了娇妻美妾,把你们母子抛在这里了罢——”
余母气得几乎厥过去。
“陈老爷,您若是不想告知便罢,请不要恶语中伤。”余舟死死的扶住母亲,回以冰冷的目光。
无论真相是如何,他都要好好的照顾母亲弟弟,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陈理冷笑一声,随手丢了几锭银子在地上。
“镇日里来我们府上打秋风的不知凡几,这些银子那种,做些正经营生去,也能维持你们一家生计。”他眼底满是嘲讽的道:“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竟想到带着母亲,来讨银子。”
余母哪里受得了这样被人污蔑,气极了身子抖得厉害。
“怎么,还想在让你娘死在我们门前,好赖给我们陈府,骗一笔银子?”陈理身边的长随为了讨好陈理,谄媚的道:“老爷,您不必理会他们。小的让他们赶紧走。”
余舟气结,可是他首先得顾及今日快被气昏了的母亲,他咬了咬牙,就要把母亲扶走。
陈理并没有让长随惹事,只是让他们关上府门,让人赶走余舟母子便是了。
余舟搀着母亲,正要走到一旁的牛车上。他见母亲脸色愈发苍白,想着要赶紧到回春堂才是。
才走出没多远,余舟便发现母亲状态很不好,身上竟有些痉挛。
“母亲!”余舟急的要命,却又不敢随意移动母亲。
正在这时,一道冷清低沉的男声在旁边想起。“余兄?”
余舟在百般焦急中抬头,发现来人竟是平远侯陆明修。
今日下了早朝,陆明修没去衙门,秦风和柯林带了密报回来,还是先回平远侯府。
他们才走到半路,陆明修便一眼看到牛车上焦急的余舟和病怏怏的余母。就算不是九娘和余家关系很好,他也是要上前帮忙的。
余母的样子一看便是急病,陆明修给柯林使了个眼色,柯林忙下马递上了一个细长的小瓷瓶。
“这里头是护心保命的丸药,还是先给令堂用上罢。”
余舟自然信得过陆明修,见状也不顾上道谢,先给余母喂了两丸药。
见余母的情况似乎稳定了一些,余舟才稍稍松了口气。
“余兄,若是不嫌弃的话,不若让令堂先去平远侯府稍作歇息,我再让人去回春堂请大夫。”陆明修知道余舟是不肯轻易受人恩情的,便补充了一句道:“到回春堂尚且还要很远一段路程,恐怕令堂的身子受不住。”
最主要的是牛车不稳,余母受不了这颠簸。便是马车,对余母来说可能也是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