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如亭亭净植的白莲花一般,她相信自己自己高洁大方的打扮举止,一定能打动陈谦。
正在许蕙犹豫着该怎样出现在陈谦面前才让他眼前一亮的时候,那边的对话却是要结束了。
“大爷,您放心,我记下了。”长青回道:“新看中的那间宅子,有四进,离灯马胡同不算远。若是您瞧着合适,我再去跟他们谈价格。”
只听陈谦兴致不高的应了一声,接着就听到了翻身上马的声音。
许蕙想着自己不能再等,便急匆匆的从胡同中走了出去,却不承想没能以惊艳的姿态出现在陈谦面前,却险些被他踏在马蹄之下,被马踩伤。
从珍宝阁再遇到安然后,陈谦就觉得气不顺。这几日又要操办自己与安六娘的婚事,置宅子买丫鬟婆子小厮,都是极其让他烦躁的事。每每这时候,他总会想起,只差一点,他操办的就是自己跟安九娘的婚事了。
安六娘坏了他的好事不提,竟还敢威胁他。
她勾-引方庭,几乎自毁清白想要赖给方庭,只要能嫁给方庭,她都豁出去了。可不承想,方家不愿牺牲如此优秀的儿子,竟又查出了是方庾所为。再加上人家方庭心里头仍旧惦记着安九娘,那个漂亮娇俏的小姑娘。退了亲还是念念不忘,不肯娶六娘。
被牵连其中的他,只能自认倒霉,迎娶六娘了事。
本来六娘心就不再他身上,是被方庭不要了的。纵然她生得美貌比安然也差不多少,看在陈谦眼中,却也只是俗艳不堪。
想到爹娘竟还都很高兴自己能娶六娘,陈谦心中更是一阵烦躁。那个阴险狡诈、手段下作的女人,他嫌恶心。
故此陈谦提缰时便存了几分怒气,马鞭子重重的落下,马几乎瞬间就冲了出去。
正好许蕙快步走出胡同,两边都没看见,亏得还是在后巷中,没什么人。陈谦赶紧拉住了缰绳,让马头偏向了一遍,好歹没让马蹄踏在许蕙身上。
许蕙被吓了一跳,有些没刹住,顿时跌倒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尘土。
“姑娘,您没事罢?”长青见状也吓了一跳,忙快步赶了上去。要知道在京中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还不知道这人的身份,若是不能花些银子打发了,恐怕会对大爷有影响。
许蕙方才买好的料子和丝线都被摔了出去,手掌撑地的时候,已经都被擦破了。她跌坐在青石板上,似乎想要起身却是动不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眼眶一湿,因为疼痛,似乎就要滚下泪来。
若是一般的男子看了,早该怜香惜玉了罢!
许蕙在心中自得的想着,虽然几乎被马蹄踩到让她大惊失色,吓了一跳,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已经想好了对策。既然遇上了,就要好好利用,也免得自己白白受伤。
而今日的陈谦,也能称得上高大英俊。她已经用余光打量过了他,陈谦还如上一世一般,是让人能心生好感的男子。其实若是堂堂正正的以原配嫡妻的身份嫁给陈谦,倒也不算很亏。
故此她抬眼时,目光在露出几分疼痛难忍的痛苦之外,便多了几分潋滟。
“你走路都不长眼的吗?”陈谦却连马都没下,坐在马背上,提着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沉着脸,冷冷的道:“这么急着冲过来找死!”
“大爷!”长青急了,忙低低的提醒他一声,好歹是他有错在先,别惹出事来。
长青心中很清楚,越是操办婚事忙碌,大爷心中便越是气不顺。前些日子又碰上了相携而来的平远侯和夫人,而夫妻二人的亲密姿态,刺伤了陈谦的眼睛。
他也曾以为安然是迫于圣旨不得不嫁,而平远侯娶她也是别有用心,谁知道人家夫妻二人琴瑟和谐。
谁知道是不是碍于圣旨赐婚,这番姿态是做给别人看的……陈谦不无阴暗的想着,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着陆明修。他闹出庶长子的事来,让九娘脸上难堪,恐怕是要使些手段,哄骗住涉世未深的九娘吧!
陈谦想起初见时那个漂亮得不似凡尘之人的小姑娘,她眼中的惊慌失措,甚至连慌不择路的跑开,都是那么令人心动。
而反观眼前的人,陈谦看了便不喜。
初见安九娘时,她便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头上戴着圆润饱满的东珠发簪,衬得她既如九天明月般高洁,又如池中青莲般淡雅出尘,还透着几分贵气。
而险些被他踏在马蹄之下的人,也是一身青色的衣裙,跟九娘比起来,简直是东施效颦。头上的碧玉簪子,质地差极了,除了难看他再想不到别的。
相貌气质皆是不如九娘,竟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她以为自己是涉世未深的人么?害羞带怯的看着自己,难不成她想跟自己有些什么不成?
许蕙还没想到精心打扮一番,被陈谦审视之后却是如此的嫌弃。
陈谦冰冷的话让她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她设想了许多情景,却未曾料想,陈谦竟然会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竟然会用厌恶的语气跟她说话——
而坏也就坏在她今日一身特意选择的衣饰上。
那是陈谦初见安然,第一眼的惊艳已经深深印在了陈谦心上。许蕙偏不凑巧也选了身差不多颜色的青色,岂不是自找没趣。
他的话音未落,许蕙眼中的泪便滚了下来,这会儿她是真委屈。
就算她没对着他抱有不一样的想法,难道他撞了人,竟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这位公子慎言!”许蕙虽然一时还从地上“起不来”,她伸手抹了抹眼泪,倔强的道:“我正好端端的走路,公子的马险些撞到我,公子没有道歉便罢,竟还口出恶言!”
她抬手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用手背拭泪,刚好露出已经露出些许血迹、被擦破的手掌。
陈谦岂是肯轻易低头的人,不过他没走,只是目光冷淡的看着许蕙。
“这位姑娘,我们家大爷也不是故意为之。”长青见自家大爷不配合,只得上前做和事老。“姑娘试试还能站起来么?我这就给姑娘去请大夫。”
许蕙从来都懂得见好就收,即便是在如此的劣势下。她明白,若是把陈谦这点耐心给消磨没了,恐怕陈谦会甩手就走,而担下这些责任的就是长青了。
纵然能赔给她几十两、几百俩银子,又有什么用?
许蕙满是委屈的看了陈谦一眼,忍着疼痛试图用手撑地站起来,好不容易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却一个没站稳,再度跌倒了。这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连长青看得都疼。
方才碍于男女有别,长青没敢去扶她。
这下许蕙倒是真的痛出了眼泪,她却紧紧咬住了牙关,忍住了声音。
“真的动不了了?”终于马背上的陈谦肯开口了,只是语气中细听之下,还是有一抹淡淡的嘲讽之意。“看来姑娘伤得极重。”
长青也是着急了,大爷的婚事在即,在外头惹了事终究是麻烦。
陈谦怎么看许蕙怎么觉得她不顺眼,可是当她低下头以手拭泪的时候,陈谦却发现她跟安九娘有几分神似。也只是有一点相似罢了,她远远比不上九娘。
他在心中恨恨的想着。
她有几分神似九娘……而六娘知道他喜欢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