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没把嘉娘带到她面前时,那时京中关于她的谣言传得愈发不堪,云阳郡主便主动在人前抬举自己,表现对她的看重。今日的宴席又是,云阳郡主将她视作女儿一般,提携她,给足了她面子。
仔细算起来,云阳郡主既是雪中送炭又是锦上添花,自己怎么能再要她的东西?
“你拿着,否则我要生气了。”云阳郡主立刻沉下脸来,不悦的道:“我只当你是个爽快的。我说了往后你就是嘉娘和怡姐儿的姐姐,等她们长大些,你还要帮衬着她们。莫非等到她们出嫁时,你这个做姐姐的,不给妹妹们添妆?”
安然见她果真是动了气,只得先接了过来。
云阳郡主这才缓和的脸色,放柔了声音道:“我在皇后娘娘跟前都是明过路的,说是想认你做干女儿。还是皇后娘娘提醒了我,恐怕明修会不自在,这我才作罢。”
“好了,你赶快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我就让你送你回去。”云阳郡主笑眯眯的拍了拍安然的手,把小册子重新塞回了她手中,这才放了她走。
安然只觉得手中的东西沉甸甸的,心中有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游走。
重生一世再遇陈谦的威胁、陷身声名狼藉的传言中、安然曾以为自己这一世都不会好了。可先是陆明修求旨赐婚,三娘和云阳郡主的真心维护,她才觉得有了些许希望。
而今日得知陆明修的真心,她心中更是彻底安定下来。
等安然回到院中时,嘉娘已经回来了。
虽说云阳郡主早就给嘉娘布置好了院子,可她还是粘着安然,要跟她住在一起。明日安然就要走了,嘉娘更是舍不得她。缠着她说话,让她保证,要经常过来看自己,或是允许自己过去玩。
她一一都笑着应了。
只是安然在心中叹了口气,恐怕回到南安侯府就不会平静了。
首先摆在眼前的便是六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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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所料不错。
赵氏回去时把六娘叫到了自己车上,让七娘和十娘同乘一辆车。
此时七娘和十娘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戏还没听完,赵氏便命人让她们速速回去。
在垂花门前见到了赵氏和红着眼的六娘,二人便明白了恐怕是六娘出了什么事,才害得她们即刻就要回去的。故此七娘看向六娘的目光中,便带了几分恨意。
马车才行驶起来,赵氏便忍不住了,她劈头盖脸的怒道:“你倒是个厉害的,懂得放下身段去勾-引男人了?你知不知道你闹出了多大的丑事?”
六娘红了眼,只是默默的流泪没有出声。
她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起码要见到太夫人才开口。
赵氏越看她越生气,噼里啪啦的数落了她一通,见她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便愤愤的住了口,不再理会她。
此时赵氏倒念起来安然的好处来。
都是从外头接回来的庶女,怎么差别这样大?她怎么就不能像安然一样,乖巧懂事?
一回到侯府,赵氏让七娘和十娘回院子,自己带着六娘到了太夫人院中。
此时太夫人才歇过午觉,正和何妈妈商量,要给安然准备嫁妆的事。突然剪秋来报,说是夫人带着六姑娘过来了。
太夫人知道今日还请了戏班子,料定赵氏母女四人起码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她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娘,今儿可出大事了。”赵氏一进来,便怒气冲冲的道:“六娘在外头做出来的好事!”
太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还没等她开口问,六娘一进门,便跪在了太夫人的面前,一副“认罪”的委屈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夫人淡淡的道。
赵氏早就气急了,她本就不喜庶女,今日六娘如惹出这样的大事来,自然要好好告上她一番。
“方才在云阳郡主府上时,有丫鬟告诉云阳郡主说,看到咱们侯府的姑娘和定北侯府的次子方庭在一起。果然云阳郡主叫着我们赶过去,两人就在云阳郡主府上的水榭中私会。”
“那丫鬟还只说传来哭喊声什么的。”赵氏一副厌恶嫌弃的模样,道:“真真是把咱们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太夫人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六娘,你说说怎么回事?”看着只是默默流泪,并不争辩的六娘,心中有几分疑惑。
而六娘显然是有备而来。
“回祖母的话,孙女有冤屈啊!”六娘眼中含着泪,重重的磕了头。
太夫人看她这过于镇定沉着的模样,心中微动。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是让她别哭了,先把事情说清楚了。
赵氏又是生气又是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她在云阳郡主府上责问六娘时,六娘是只顾着哭,什么都不肯说。怎么到了太夫人面前,她的话就都利索了?
六娘在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只做可怜状,轻声抽噎着。
“我那时觉得有些胸闷,便问了丫鬟,去人少的地方透透气。谁知那个小丫鬟给我指的路竟不对,我才走错了。看着那里竟是没人,我觉得害怕,便要往回走。”
听六娘在太夫人面前的话竟跟在自己面前所说的话很不一样,赵氏便不高兴的道:“六娘,方才你在我面前可不是这套说辞!”
“请母亲责罚,当时我实在是太慌张、太害怕了,才什么都没说出来。”六娘为自己辩解。
赵氏还欲再说什么,太夫人却先一步制止了她。太夫人看着六娘,平和的道:“你接着说。”